李明珠在门厅等了没多久，李桂香就匆匆赶来。

见到李明珠时面上闪过喜悦之色，让本来苍白无比的脸庞一瞬间都多出几分生气，“我原以为临死前见不着你了，那该有多遗憾。”

李明珠仔细看去，果然发现李桂香眉眼间泛着一缕死气。

却不是要遭横祸或是别的原因，而是人类正常的生老病死。李嬷嬷当初被江煊派来看管她已经五六十岁，人生七十古来稀，古代没有现代那么良好的医疗设备与条件。

李嬷嬷是到了天假之年。

李明珠不由更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原因，让李嬷嬷临死前坚持着一定要见她一面。

李桂香见了李明珠却是不急了。

带着她慢悠悠在街上闲逛，最后找到一家雅致的茶楼，开了一个私密性极好的包间。这才一整套茶艺行云流水般施展而来，给李明珠倒了一杯浓香扑鼻的清茶。

在袅袅娜娜的茶香飘荡中，李嬷嬷娓娓诉说着她的故事。

或者准确点来说，是她家小姐的故事！

“我跟我家小姐啊，是因为一场祸事认识的。”

“那年我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小丫头，家中穷苦，爹爹在渠上做工出了事。我跌跌撞撞跑去找爹爹，结果看到爹爹像一个巨大的破布娃娃，倒在一片血泊里。”

“他的腿断了，胳膊也折了。”

“据说受伤后冲撞了新来的县尉大人，让人一顿鞭子给打死了。”

李嬷嬷眼里盈满了泪花，“我哭啊、叫啊，但爹爹再没有像以往那般，不管做工多累都会温柔的跟我说话。也没有用他粗糙的大手抚摸我头顶，用父亲特有的慈爱安慰我。”

“我哭的声嘶力竭，眼瞅着他们要将我爹爹抬走。”

“我不让，争执中激怒了替县尉做事的侍卫，若不是小姐路过救了我，大概我这条命早交代了。”

“小姐救了我，我却对小姐拳打脚踢。”

“因为小姐长的太好看了，穿的也好，在我看来跟县尉那些人是一伙的，他们全是杀死我爹爹的凶手！但小姐没跟我计较，她耐心的包容着我的坏脾气。”

“她给我洗澡、带来许多漂亮的新衣服还有好吃的糕点，告诉我苦难的生活结束了。”

“她以后会好好保护我，让我的生活里从此只有甜。”

“但我一个字都不相信，我只把她当是我的仇人。”

“我每天换着花样捣乱，只要能给她造成一丝半点麻烦，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去做。那段时间大概是小姐一生中最无奈的时候了……”李嬷嬷眸中掠过追忆之色。

“我可真是个不讨喜、又臭脾气的死丫头。”

“小姐不以为意，她一直那么宽容、温柔的照顾着我。教我茶艺、教我绣花读书，直到有一天，我抱着捣乱的心思假装替小姐出门买东西，听到茶馆里别人的议论。”

“才知新来的县尉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不仅官职不保、还被抓起来投入了大狱。”

“有人猜测，可能是因为冲撞了明府明大人的千金。”

“那一刻恍然如梦，我方知错怪了小姐。”

“回到明府我抱着小姐哭湿了衣裳，小姐只以为我在外面被人欺负，焦急的不断询问我因由，我羞愧的哪还说得出话来？而像我这样的丫头，明府光我所知就有十几个。”

“如此善心的小姐，她的命却很不好。”

“江老爷不是个会疼人的，家里的姬妾一房接着一房抬。小姐不爱跟人计较，就有那起子作妖的闹到她面前，可怜小姐还怀着双身子，就那么被推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