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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卖箔子过宿沙家庄,砌新房上梁逢吉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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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礼打开纸包,里面是两只狮子头,赵妈妈笑道:还真把坨子带回家呢。忠礼道:中午在食堂里才买的,还温汤热呢,下锅煮煮吃去。赵妈妈道:妈馋死了吗,又没到吃饭时辰。忠礼道:吃饭时辰你又吃不安稳,哪回你吃个周正东西的,好吃的都给我们跟侠子吃了,每天都吃些剩粥剩饭的。忠礼便将两只狮子头放到小锅里,舀了些水,赵妈妈烧火,没多大工夫,坨子热透了,忠礼装到碗里,端给妈妈,赵妈妈坐在锅膛门口,吃了一个,说道:真好吃,比我们家里斩的好吃。忠礼道:城里人烧东西作料多,鲜。赵妈妈道:妈一个吃得够够的了,剩下的这个你吃去。忠礼道:我在学校老吃呢,你吃吧,就当晚饭。赵妈妈道。。把他们侠子喊来。忠礼道:几个侠子,一个人一口都不够,你吃吧。赵妈妈笑眯眯地吃了另一只,说道:真饱了,晚饭都不想吃了。站起来,走出锅屋,对忠礼道:你去带文昊,他在堂屋站窝子里睡觉呢,要醒了,妈去喂猪食了。

到了晚上,下田干活的都放工回来,文巧没进门就大喊道:快吃晚饭,点了一天的化肥,肚子饿死了。赵妈妈道:等等你嗲。文巧看见忠礼,高兴地说道:三爷回来了,有没有带好吃的?士英道:十七八岁的女侠子,就晓得好吃,看你胖的。忠礼道:胖点好,你们没听人家讲过呀,肥狗胖丫头,主家脸面。文巧冲着奶奶道:奶奶,你看三爷把我比作狗。小丽笑道:你三爷没说你是狗,他是说你和狗养的胖胖的,说明我们家不穷,舍得把你吃。士英道:每天两大碗饭,家里粮食还不够你一个人吃的呢。文巧道:我没做事呀?每天做生活做的要死。士英道:你要做的嘛,叫你学缝纫机手艺你不肯。忠仁从外面进来说道:老三回来了。忠应了一声,忠仁又道:说哪个呢?学不学手艺的。士英道:说你宝贝闺娘的,秋天从书房门出来叫她学,她不肯,现在喊做生活苦死了。忠仁笑道:嫌做生活苦,明个跟嗲去放鸭子。文巧道:我不去,稀冷的天,撑船把手冻掉得呢。忠仁道:这不想做,那不想做,干脆跟顾大顺子去拾粪,拾粪轻巧生活唉。文巧不再作声,倚在房门口,赵妈妈道:不要说侠子,吃晚饭吧。

吃过晚饭,兄弟三个坐在灯下闲聊,忠仁说道:老三回来正好,家里那么多箔子要卖了,省得我去沙家庄了。忠礼道:老四厂子里不要呀?忠志道:厂子里用量毕竟有限,再说了,过荡卖价钱还大些呢。老大道:沙家庄供销社老三摸着噢?忠礼道:晓得,我去过的,九龙口那里。忠仁道:明个老五也放假了,过两天等天和下来,冻化了再去。忠礼道:晓得唉。忠礼又对忠志道:我在学校里就听说了,老四和马家媳妇的事,差点把人家逼出人命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忠仁道:老四头脑发昏了。忠礼道:老四也撑房立户的了,以后注意点,在世面上混的,也要注重自己的名声。忠志道:我晓得了。忠仁道:她四妈闹的不轻呢。忠礼道:小侉子是得理不饶人的,你以后就让着她些,晓得她是这种人,不再跟她计较。兄弟仨又谈到砌房子的事,忠仁道:两份屋基在新庄那儿呢,等过了年再说。忠礼道:就南屋拆过去重砌,我等二年再说。忠仁道:没定呢,也能砌三家呢,过了年再看,行了我不跟你们聊了,上鸭栏呢。忠志道:我也去窑厂呢。各自散去。

忠志打了洗脸水去了东屋,秀萍仍在打箔子,忠礼道:洗洗早些睡觉吧。秀萍道:你先睡吧,我再打会儿。忠礼道:天气冷,早些上铺。遂自个儿洗了,坐在床上看书。忠礼又催了一回,秀萍方才上铺,说道:每天都是冷被窝,今个儿享福了,睡个热被窝。拱到被窝里,又道:每天睡到半夜脚都不返火。忠礼道:到我这头来睡嘛。秀萍道:小昊子不要了?等会儿去,着急了。忠礼笑道:你想哪块去了,我不过是想跟你捂捂。秀萍道:你着急也没用,这两天不方便。忠礼道:噢,那就谈谈说说包。秀萍道: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早的?忠礼道:跟王进搭他亲戚家拖拉机回来的。秀萍道:说的嘛,坐车子要到天黑才能到家的。忠礼问道:现在农活多吗?秀萍道:现在没有前两年忙了,两天头里每个生产组分了些化肥,今天点完了,明天男劳力下荡割黄蒲柴。

过两天,气温回暖,马家荡里的冰大多融化了。庄子上几户人家都打算去荡东卖箔子,大伙儿商量着,拣个睛天,结伴一起去。沙家庄收购站每日上午开门,下午不营业,所以荡西人去卖箔子当天早上去是赶不上的,撑船再快也要到中饭时分,收购员早已下班了。这边人卖箔子大都是下午过荡,在荡那边过一宿,次日上午卖,但也有起得早的,五更头里就装好船,天没亮就出发,不过有时候卖箔子人多,等撑到那边,也是排不上档的,等到第二天才能卖掉,白白地起了个早,还多等了半日。

忠礼吃过中饭,便把自家的箔子堆上木船,又捎带了刘家的十几梱。船舱里没堆箔子之前,就垫了齐头把子稻草,铺上旧被胎,抱了一床棉被上船,箔子搭在船帮子往上堆,大约堆个三五层高。船舱里留个空档儿,人可以拱到中舱里。

吃中饭的时候,赵妈妈对忠礼忠信兄弟俩说:多吃些饭,管不到明个早上。忠信道:吃饱了。赵妈妈道:吃饱了也要挜些。赵妈妈早已将摊好的面饼用旧褂子包好,饼是小麦面和大麦面掺和起来的面粉摊成的,比蓬面饼好吃多了,这是兄弟俩今天晚上明天早上的干粮,并且带上一茶瓶开水。

收拾停当,已是节晌时候,三五只船一前一后出了沟浜的后坝口,进中心渠,过北闸进入马家荡,顺着两块滩的河槽子到了轮船河道。今日平风断气,船顺流而下,忠信拦船头,忠礼在船后梢用力地撑着,顺着河道边缓缓的向前行驶,来到涧河口,起了东北风,船儿旁顶着风,撑船的比原先吃力,忠礼脱了棉袄,后面撑船的见了,大声地喊道:赵老三,衣裳不能脱,当心伤了风受了凉。忠礼也觉得有些寒凉,复又穿起棉袄。

赵家兄弟的船行在最前面,忠信倚在箔子上,手里拿着一根半截篙子,船头斜到滩边,他便轻轻地抵开。河道向前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灰蒙蒙的天空,映衬在河道上,似两道永不相交的平行线。河水清晰见底,鱼儿感觉了水面上有船只在行驶,急切地在水中穿行。船头划破了平静的水面,搅碎了水中天。偶尔有打鱼的渔船,棹着棹擦船而过。不远处有几只水鸟在水面上游荡,听见后面的动静,或贴水面腾飞而去,或一个猛子扎下去,几米远方又钻出水面,观察了一下四周,又一头扎下水中。

河道两边是丈余高的芦苇,花白的芦花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有一首打油诗,但道这芦苇的无用之处:茫茫一片苇,迎风四面摆。身长丈尺余,不做栋梁材。

近黄昏时分,船只到了沙庄收购站的码头,大伙儿住好船,带紧桩缆绳,见西边的混白的太阳还没落山,有人建议不如到沙庄街上去走走。沙庄街不大,一条宽约丈余的青砖路,延绵而去约里许,西边大多数是卖杂货的店铺,卖叉子铁锨火叉等类的铁匠铺,有卖日用品的小商店,弹棉花的做豆腐的编淘箩笿子榨油的照相的算命的打烧饼炸馓子。一排四五间开着两扇大门的是供销社。临近过年,打年货单子的人进进出出。斜对过是小面馆,几个人过去,每人要了三两阳春面并猪头肉,成美男人打了半斤散酒,又要了一小碟花生米,一小碟酱茶干,对广后道:大爹来弄两口。广后笑道:我不喝酒,喝了脸会红。成美男人道:喝酒脸红好,不容易醉。广后道:我真不喝。忠礼道:大爷,我老看见你一个人在家喝酒呢吗,有一回看过你老咸菜就酒呢。广后道:这半年把被小兰闹的,烦起来喝盅把。忠礼道:你喝嘛。遂叫人也打了半斤散酒,一碟花生米,半斤猪头肉,忠礼付了钱。广后见忠礼付钱,抖抖索索地从棉裤腰里翻出一个缝制的布口袋,忠礼用手给挡回去,说道:不要你把钱。广后道:这什么理,要你付钱。有人道:你吃不得他的,家里的侄儿。广后呐呐地笑着,坐在成美男人旁边,两人抿起小酒,其他人吃完面条,坐在那里等着他们。

天色渐渐晚了,两人喝完酒,面馆主人过来收拾碗碟,道:听口音你们是荡西的。忠礼答道:嗯,我们是来卖箔子的。店主家道:吃过了没事,正好看戏去。有人问道:哪块有戏呀?店主家道:不远,就东边广场上,县里的淮剧团。忠礼道:没过年呢,剧团来唱什尼戏。店主家道:现代剧,宣传国家政策的,昨天已经唱了一晚上。众人辞别面馆老板,去了广场,老远就传来了敲锣打鼓吹奏乐器的声响,临时搭起的舞台,大幕还没拉开,广场上已坐满人,几个人选了一处视线比较好地方站在那里,先唱了一出现代剧,过后又加演了一出古装剧皮五辣子,这是一出热闹的淮剧,听得众人不住的哈哈大笑。

看完戏,几个人回到船上,忠礼兄弟俩拱到船舱里,两人坐在稻草铺上,箔子堆得严实,不过风,倒也暖和,忠礼问忠信学习如何,忠信道:一般吧,估计大学考不上。忠礼道:不能打退堂鼓,还是要认真学的。忠信道:期末考试县里统考的,我们学校倒数第一,哪还有把握考大学呀,有的人都不念了,我们班上有个同学叫郑学展,隔壁大队的,暑假到我家玩过的,他舅舅是大队书记,他都回家当干部去了,听说是青年书记。忠礼道:你羡慕人家当干部,当干部有什么好,你四哥当了好几年主任呢,到头来还是被别人挤下来了,还是要好好地学。忠信道:有时学不进去,特别是英语化学。忠礼道:别的科目呢?忠信道:其它还可以,尤其是语文。基本上每次考试,年级一二名。忠礼道:噢,不能偏科唉。忠信道:明年再看。生地方兄弟俩睡不着,忠信问三哥:这个地方叫九龙口吧,听说有个墩子上有庙呢。忠礼道:离这儿一点点远,看得见呢,三哥来过两回,去墩子上玩过,两间庙破旧不堪,现在不晓得修没修,倒是另一个小墩子上有棵树叫五谷树,倒也神奇,每年结的果实不同,有像稻穗子,有像麦穗子的,甚至还有像鱼虾的,像稻谷的,预示着此地当年粮食丰收,如像鱼虾,则当年雨水必盛,传说这棵树是郑和下西洋时带回来的。忠信道:这个我也晓得些,在报纸上看到过的,这种树学名叫雪柳。兄弟俩又谈到射阳湖,忠礼道:我们家东北边叫马家荡,南边叫绿草荡,这个地方往南大概就是射阳湖。忠信道:古人写射阳湖的诗不少呢,有个叫陈登写过的,范仲淹李长科也写过,我记得清朝写桃花扇的孔尚任有一首夜过射阳湖的诗,应该是仲秋时节的景象,我还背上呢:烟水拍帆半夜归,潇潇败苇几重围。船冲宿鹭当窗起。灯引秋蚊入帐飞,湖海陈登名未着,莼鲈张翰兴全违,谁知冷落渔歌队,风雨飘萍梦紫薇。忠礼笑道:你记性蛮好的,只是现在比孔尚任来时差了两三个月,体会不到宿鹭当窗起,秋蚊入帐飞的意境了,只有呼呼的北风,满眼尽是黄蒲枯柴的隆冬时的萧凉景象。

此去一别,忠信再也没来过九龙口,若干年后,已逾半百之年的他,重游九龙口,此时,九龙口已打造成苏北着名的四a级景区,国家湿地公园,此乃后话。

兄弟俩乍到生地方,没有睡意,竟聊到下半夜,才勉强睡去。次日早晨不晓得醒,还是广后大爷过来喊醒他们,兄弟俩爬出船舱,打着呵欠,伸着懒腰。今日天空放晴,蓝天白云,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收购站已开了门,大伙儿将柴箔子搬上岸,堆放在收购站门口,收购员清点数字,检查质量,直到小傍中才收购完,大伙儿结了账撑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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