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国使团来了又走,短短一晚,却是搞的整个洛州城风风雨雨,上到洛州知府,下到平民百姓,无不在谈论信国使团此番进京的事情。
信国使团初到洛州城便给了洛州官场一个下马威,一众官员都是骂骂咧咧,就盼着京城那边能够拿出强硬态度,不能再纵容信国狂妄下去。
论国力,大周远在信国之上,何惧之有?
无非是大周近些年来内部因素不太稳定罢了,再加上京城地下势力不太好处理,一直腾不出手来应对信国对边境的骚扰。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梁王功高震主,引得隆兴帝猜忌,随着柳蓉进宫,深受宠爱,隆兴帝与梁王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关系。
除了梁王,大周并非就没有能打仗的,安南侯平定南方一鸣惊人,论带兵能力,仅仅略逊梁王一筹罢了,其人也心怀抱负,如今梁王退场,正是安南侯登场大展身手的时候。
洛州上下都对安南侯充满了信心,只待大周内部稳定之后,便是对信国出兵之际。
信国使团离开之后,洛州城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不愧是有着小江南之称,城中热闹非凡。
天空下着蒙蒙细雨,一家酒肆外,一名头戴斗笠,嘴边遍布胡茬的男子坐在外边,身旁放着一刀一剑,都是闻名天下的神兵利器。
自打从北冥洲游历归来,石皓云的心境发生了一番变化,他不再执着于追逐剑道,在十六年前重新洗牌之后的排名上,虽然高居天下第四,但他心中从未有过一刻高兴。
倘若是十六年前,那个强者如云的时代,位列天下第四,石皓云心中必定豪情万丈,仗剑千里,游荡人间。
今时不同往日,看过了太多,经历了太多,也不再如年轻时那般意气风发,石皓云如今心中只有一个牵挂。
喝完酒,石皓云将两把神兵挂在腰间,付了酒钱,而后起身,步入湿滑的街道,任由雨水落在头顶,而后滑落肩头。
听着沿街的热闹声音,石皓云仿佛置身事外,步伐平缓,目不斜视,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路过一家包子铺,一名中年妇女浑身被雨水打湿,此时正奋力抱住一名年轻男子的大腿,撕心裂肺的喊着,说什么也不让走。
包子铺周围也围满了人,但是没有一个上前帮忙。
中年妇女是这包子铺的老板,丈夫因为做工摔断了腿,残疾在家,无法行动,全家的重担落在了她的身上,可偏偏家中独子还不争气,嗜赌成瘾,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成了这片地区的著名地痞。
前些日子欠了钱,被赌场老板派人打了一顿,还不识趣,赌徒心理作祟,还想着翻身,根本不念母亲日夜辛劳,来到包子铺拿了钱就走,头也不回。
中年妇女死死抱住儿子大腿,说什么也不让走。
“松开!卖包子能挣几个钱,算命的说了,这几日我就要走运了,到时候有你们享福的!”
说罢,年轻男子奋力挣脱开来,中年妇女又是抱了上去,苦苦哀求:
“那就是个无底洞,任谁去了都没好果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是给你爹治病的钱啊,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你爹另一条腿也残了吗!”
周遭的人也是议论纷纷,对儿子的做法嗤之以鼻,但都只是小声交头接耳,不敢站出来斥责。
年轻男子面色一沉,双手将母亲推在了泥坑里,大步跑开了。
中年妇女坐在地上,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痛心疾首,看着儿子的背影,心里一阵绞痛。
她抹了抹脸,也顾不得形象,浑身湿漉漉的,还沾满了泥土,快步回到包子铺,继续做生意,这是唯一的收入来源,不做生意就只能喝西北风,家中丈夫也只会越来越痛苦。
想着想着,中年妇女实在是忍不住了,蹲在地上掩面痛哭。
有好心人默默上前,贡献出自己一份力量,扔几个铜板,就当作发善心了。
石皓云来到包子铺,看着蹲在地上掩面痛哭的中年妇女,面无表情,而后望向跑远了的年轻男子,只听嗖的一声,长剑出鞘,破空而去,年轻男子顿时愣在原地,头发凌乱披散下来,愕然转身。
石皓云缓缓前行。
听到动静,中年妇女也猛的起身,连忙哀求道:“大侠饶命!”
年轻男子念头一动,来不及多想,撒腿就跑。
石皓云收剑入鞘,抬起右掌,在身前徐徐划过,只见绵绵细雨仿佛停滞一般,众人看着这一幕,无不震撼神仙手笔。
随着右掌重重按下,一道道由雨水凝结而成的水柱从年轻男子头顶落下,将其困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看着这一幕,中年妇女险些晕了过去,心脏乱跳。
这些年,这样的事情,石皓云屡见不鲜,每每看到都会出手,无一例外,倘若是无恶不作的恶徒,他根本不会手下留情。
只是这人误入歧途罢了,若是重回正途,倒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
“戒赌,还是断手,你选一个。”石皓云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