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丽试图跟林英琦沟通,可林英琦已经陷入极度愤怒和失望的情绪,不管她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只一味尖酸地攻击她选男人的目光和刘弘铭的人品,怪她越活越倒退,竟然还得靠倒卖旧物才能维持生活。
林英琦勃然大怒,骂道:“你自甘堕落也就算了,以后还要拖着两个孩子吃苦受穷,你配当妈吗?你嫁的是什么狗屎男人?以前公公打你,姑姐欺负你,老公心目中只有他家人没有你,不给你钱花,你沦落到要靠卖二手包过日子,你变着花样犯贱,到底图什么?”
林嘉丽浑身一僵:“你怎么知道公公要打我?”
林英琦脸色微变,绷着脸不说话。
林嘉丽想起自己上高中时租了房子在校外住,偶然间发现母亲竟然在她的手机里装了定位装置,还在她的租房里装了针孔摄像头。
此时,她下意识地抬眼在天花板上巡视,竟然真的发现天花板右上角雕花处有一个小红点,位置足够隐蔽,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林嘉丽又惊又怒,嚯地站起来指着那个小红点质问林英琦:“是监控对不对?你监视我们?”
林英琦先是一惊,随后坦然承认:“这是房子装修时就安装的监控,你那时一个小姑娘独住,我肯定得随时掌握你的动态,保证你的安全。”
林嘉丽脸色发白:“我都结婚几年了,不是小姑娘,这监控你就没想过拆掉?!你分明是故意监视我们!”
林英琦被她逼问得哑口无言。
林嘉丽一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母亲的掌控之中,就觉得很崩溃。
年轻男女难免在荷尔蒙的作用下动情,情到浓时,她曾跟刘弘铭在客厅的沙发上欢爱。
彼时的她哪会想到隔墙有眼?
一想到母亲将一切都尽收眼底,她就羞愤欲死。
林英琦恨铁不成钢地斥道:“你别转移话题,嫁给这么一个窝囊的男人,他不但护不了你,还让你受穷又受气。”
林嘉丽浑身颤抖,嘲讽道:“你眼里就只有钱,没有半点感情吗?你和我爸都挺有钱,你们过得幸福吗?最后还不是离了婚?”
林英琦被噎得脸色发青,恼怒道:“我做什么还不是为你好?你怎么就不识好歹?”
林嘉丽强忍住眼眶里的眼泪,冷笑道:“你永远都学不会尊重别人,只会用‘为你好’来美化你的强势霸道,怪不得我爸宁愿跟一个寡妇厮混也不要你!”
这句话戳痛了林英琦,她脸色大变,暴怒地扬手扇了林嘉丽一记耳光。
咖啡馆里,林嘉丽哭得两眼红肿,坐在她对面的周宽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小茶匙搅弄。
林嘉丽看他老神在在的样子,气恼地说:“你就没有什么可说的?”
周宽实在没有耐心再听她家里那些事,就像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没完没了。
他终于从落地窗外挪回目光,道:“以后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就不要找我了,求安慰就找你老公,我很忙的。”
林嘉丽气得顺手将一团纸巾砸过去。
她有些不甘心,问道:“如果现在是苏卓不开心,你也会对她这么冷漠吗?”
周宽不吭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随即皱眉龇牙:这玩意真特么难喝!
林嘉丽又逼问了一遍:“你说话呀!如果是苏卓被人打了,你也不管吗?”
周宽放下咖啡,眼神微微凌厉,看着林嘉丽说:“苏卓不是你,别拿她比。欺负她的人,她自个儿就打回去了,压根用不上旁人插手。”
林嘉丽的眼圈又红了,赌气道:“是!我跟她没法比!你有了心上人就不管我了!”
周宽被气笑了:“你要这么说话,咱俩就没法聊了!我不管有没有心上人,都不想管你那些破事。”
他说完起身要走,林嘉丽急忙按住他,眼泪盈满了眼眶,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委屈:“哥,你真的不管我了吗?”
这声“哥”,让周宽有些心软。
他叹气道:“嘉丽,你未成年时对命运无能为力,没有人会怪你。但年近三十还耿耿于怀原生家庭的伤害,就没意思了。成长的意义是什么?就是自己想办法治愈伤害,该怎么活自己心里得有数!你从十八岁到现在就没有半点长进吗?这十年光长肉不长脑了?”
林嘉丽被他数落得无法还嘴。
周宽又说:“你想要绝对的自由,那就不要靠父母,一丝一毫都不要!你想享受父母的帮助,肯定就得接受他们或多或少的干涉。什么都想要顺心顺意,却不愿意有妥协半分,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林嘉丽被他毫不留情的讥讽怼得哑口无言。
在林嘉丽的回忆里,从小到大,她不是没有表达过自己的诉求。
可无论她怎么努力,父母都会拿出在商场上谈判那一套来对付她。他们雷厉风行,没有半点温情。
林嘉丽一直觉得父母的结合就是一个错误,生下她更是错上加错。
因为他们都不是合格的父母,他们都争先恐后把商场上杀伐决断那一套带回家里,想靠着这一套生存规则统治一个家。
他们为了对付对方,还用上了糖衣炮弹威逼利诱,都想争取她这个女儿站在他们那一边,却从来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加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业,有钱,自然也有底气在家庭里保持自己的个性,半点亏都吃不得,半点气都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