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圣旨是四月中旬到权家的,权家只有大伯在在京,权子匀父母皆在桂州。大伯家有两儿子一女儿如今都已经成婚,权子匀排行第二,上面还有一个哥哥,现在鄞州做长史。
圣旨自然由大伯权瑞安接,天色渐暗,吃过晚膳,回到房中大伯母林氏道:“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城阳公主?”
“你在内院,自然不知道……哎……也该是我们家劫数……”权瑞安坐在正对门口的位置,话才说了一半,看见丫鬟给两人斟茶,忙住了嘴。
屋内灯火忽明忽暗,摇曳着,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林氏将面前的一个博山香炉打开,命人点了檀香,青烟缓缓升起,“老爷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你记得十年前肖氏一族的案子么?”
“自然记得,老爷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林氏忙放下手中的茶盏诧异道。
“这肖氏就是城阳公主的母亲贤妃的娘家,”
“那我们家……”
“嘘……说不得,说不得……”
林氏惊愕,忙捂住自己的嘴,当年的事,可是大忌,她想不明白怎么会赐婚给权家呢。
“那公主不是说进了掖庭,如今被放了出来了?”
“太子殿下仁慈,听说有一个十六七岁还未曾许配的公主,求了陛下放出来的……”
“那便是我们家倒霉了……”
“这话只能这里说,小心隔墙有耳。”
吓得林氏扭头四处张望,外面一片漆黑,只有偶尔几声蝉叫,连丫鬟的咳嗽声都听不到,可知她们在院外。
“我还说二叔家走运,娶了公主,却不想是这样的亲事……”林氏尽量压低声音。
“陛下不大理事,太子和皇后争夺权力,太子虽然势弱但是好在名正言顺,又是贤德储君。”
“那我们家……”
“当年的事已经过去,皇后也已经将我们排除在外……如今只能……”话说一半,只剩下摇头。
窗外风剪蕉叶,影影绰绰,房内的吹灯歇息。
月儿又圆又大,院里的玉兰树一副残花的景象,月光将它的影子照在阶前,像极了鬼怪提着钢叉。
房门大敞,屋里的人伏案看书,权子匀近前摆着一盏油灯,灯光暗下去时,他拿起一旁的剪子将焦了的灯芯剪了,又将灯芯拉出来一截,屋内便更加明亮起来,他又放下剪子继续看书。
“公子,还是睡了吧,都已经三更了。”屋外走进来一个仆从,年纪和权子匀差不多大小。
“已经打了三更的梆子了么?”权子匀抬头看着小仆从。
“早就打了,奴才听见进来看见您这边还亮着灯,所以过来看看。”
权子匀恋恋不舍的放下书,伸了个懒腰,扭了扭酸疼僵硬的脖颈,灭了油灯,换了寝衣上榻睡觉了。
黑暗中有人在隐隐约约的哭着,是妇人的声音,她说“救救我,救救我。”
等到近前是却只看见一个人头在地下摆着,嘴里吐出鲜血,还在讲着话,他蹲下身子去拿,却被那人咬了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