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比迁信誓旦旦的说梁地反叛之人就是谢大公子, 而谢家却不愿承认,甚至在朝堂上奏报皇帝,说张比迁居功自傲, 信口胡言,诬陷一个早死之人, 实在其心可诛,于是呼啦啦跪了一大片, 请求皇帝处死张比迁。
张比迁刚刚平叛成功,乃是皇帝手中一员大将。
如今因为谢家大公子的事, 竟被逼着处死, 皇帝既气又怒。
张比迁的犟脾气也上来了, 理解跪下来大声喊道:“陛下,那谢大公子并非臣一人亲眼所见, 乃是战场之上数万将士们皆看见了,谢大人说臣居功自傲, 信口雌黄, 诬陷早死之人,难不成那数万大军也在胡言乱语么?”
“你胡说八道, 我家大郎身体自生下来便很是不好, 终日里大门不出,那数万大军又如何认识我家大郎, 更何况, 我家大郎早已下葬, 张将军此时如此诬陷我谢氏一族, 到底是何居心?”谢家老大人也是一脸痛心疾首的指着张比迁,捂着胸口,一脸痛苦加震惊的模样, 当真仿佛马上就要倒下去一般。
张比迁冷哼一声:“微臣与谢家并无仇怨,谢家大郎虽说从不出门,可一应事务尽皆交由身边小厮处理,陛下——”他抱拳:“那小厮如今已被俘虏,如今正被关在兵衙地牢,陛下随时可以提审,至于我等为何说谢大公子还活着,则是因为这小厮口口声声的唤那主事之人为大公子。”
谢大人也跟着跪下:“陛下——此事当真与我家大郎无关,自大郎去后,大郎手中产业一应由大郎妻子接手,她不信任大郎的小厮,将他发卖,小厮如今去了何处,谢家也是不得而知啊。”
“笑话,世家公子用的小厮,岂是那么容易发卖的?”张比迁冷笑,虽然他并非世家出身,可世家的毛病他还是懂得,若不是知根知底的人,又怎么可能往主子身边放?
谢大人埋头,反正谢家大郎死了,小厮发卖了,虽然世家轻易不会发卖小厮,但非要说发卖了,也没办法。
更何况:“大郎院里的事情,已经一应交给大郎的妻子,她要发卖,臣也没有办法。”
皇帝被下头吵的头疼。
但他心底是相信张比迁的,谢家大郎虽然体弱,却也没有弱到不能出门的地步。
张比迁肯定是没看错的,至于那个小厮……皇帝抬手锤锤自己的脑门:“黄至善。”
“臣在。”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提审小厮的事,你去办。”
“诺。”黄至善应了一声后,便又重新站了回去,从头至尾,他既没有看向谢大人,也没有看向张比迁。
而皇帝却将下面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
张比迁面露安心之色,而谢大人的表情却很是凝重。
显然,皇帝点了黄至善的名,叫谢家不安了。
“所以说,黄至善此人虽出身世家,却对世家痛恨入骨?”范婉手里拿着水壶,一边给墙角边的刺玫浇水,一边反问下了朝就过来了的皇帝。
皇帝靠在软塌上,手里端着范婉亲手给他煮的茶,茶里面加了茶叶和羊奶,喝起来味道有些怪,却很润滑,国师难得给他煮一杯茶,所以皇帝喝的很珍惜。
这会儿听见国师询问,他抿了一口茶才开了口:“是这么回事,他本事黄氏一族的嫡长子,奈何他母亲生产的时候难产而亡,只留下他,他父亲热孝成亲,娶的还是他母亲的嫡亲妹妹,那女子进门两个月就怀了身孕,他父亲与继母感情极好,如此一来,他这个嫡长在家中就很不受重视了。”
范婉:“……”
如此狗血的剧情,她以为就电视剧里会有呢。
“既与他母亲娘家有姻亲关系,又何必再娶嫡妹?另择贵女不更好?”
都生了孩子了,哪怕妻子死了,外祖这一家也不会断了联系,此时再与其它世家联姻,这更符合世家的利益不是么?又何必再娶一个入门?
况且黄氏也不是多大的世家,值得人家拿两个嫡女来投资。
皇帝抽了抽嘴角:“想必以为亲姨母进门会疼爱外甥吧。”
范婉挑眉:“我倒更觉得是早有私情。”
“总之,交给黄至善查,朕是放心的。”无视范婉那颗迫切想要八卦的心,皇帝又硬生生的把话题给转了回来。
好在范婉也不是非要八卦不可。
“谢家想要抵赖,谁也没办法。”
毕竟谢家大公子如今已经是个死人,哪怕小厮指认,只要谢家抵死不认,谁也没有办法,不过:“如果能够开棺验尸……世家向来高傲,以血统为荣,若谢家大郎当真没死,那棺里定是空棺,不可能弄个孤魂野鬼,葬在谢家的祖坟里。”
皇帝愣了一下。
到底什么话都没说,只抿了一口奶茶,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黄至善的速度极快,当天下午就去提审了那个小厮,酷刑加身,哪怕一心求死,也被范婉的微元丹吊着命,怎么都死不掉,在极致的痛苦中,再多的忠心也抵抗不住,终究把能招的都招了,他不求活着,只求一死。
但偏偏,黄至善不让他死。
不仅不让他死,还找了个大夫吊着他的命。
第二天一早,小厮的口供就在朝会上呈上了。
皇帝看了后勃然大怒,直接将口供扔到谢大人的脸上:“你看看,还有什么可说的?”
谢大人接过口供后很快扫了一遍,立即跪下身来:“一派胡言,真正是一派胡言,谢家对朝廷忠心耿耿,一心为国为民,那小厮因为被赶出门去而心怀怨恨,后又叛逃成了反叛军,他的话如何能够相信?陛下,难道你当真要听从小人之言,而不管忠臣之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