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月筹谋许久,以为做了皇后便稳了,却不曾想,她这皇后之位竟然说废就废了。她还指望着娘家人为她求情,哪料废后的话竟是她爹亲口所说,江家为了自保,已经没胆子出言保她了!
朝中倒是有几位为她说话的臣子,却被章彦成给无视了,他心意已决,这皇后必须废,没有回转的余地。
他不仅要废后,还要立瑾娴为皇后!
太后被儿子的任性举动气得心脏抽痛,然而废后圣旨已下,无可挽回,但立新后一事,太后不可能再让他做主,没有太后盖印,这立后诏书根本发不了!
“你不听劝,一定要废后,哀家不管便是,但皇后的人选马虎不得,须得家世清白的世家贵女方能胜任,瑜贵妃她做不了皇后!”
论身份,瑾娴乃当朝重臣之女,并不卑微,“瑾娴的母亲已被正名,她是徐宏的原配,瑾娴便不算私生女,她的身份怎就不能做皇后?”
镀金的名头终究是假的,经不住深扒,“即便后来抬了身份,可也掩盖不了方氏未婚先孕的事实。你若让方氏的女儿做皇后,岂不是在鼓励天下女子,都不顾廉耻,不论媒妁,未婚先孕?”
这两者岂能相提并论?“那是她母亲的事,与瑾娴何干?母后您何必把这么一大顶帽子扣给瑾娴?”
“因为立皇后是国之大事,不能单看她个人,至少得往上查三代,她母亲所做之事羞于人言,你若立她为后,便会让天下人议论耻笑!”
“朕治理好朝政即可,至于后宫之事,还轮不到天下人去管。”
“皇帝!你不要一意孤行,忠言逆耳啊!”
在章彦成看来,他的决定一举两得,甚是完美,“母后不是想要嫡孙吗?朕立瑾娴为后,往后瑾娴所生的孩子便是您的嫡孙,两全其美。您若定要朕另立皇后,朕也不会与之圆房,您这嫡孙的愿望依旧落空!”
“你……你这是在威胁哀家,简直荒唐!”眼瞧着儿子不听话,太后只好撂狠话,
“你做了皇帝,便连母亲都不放在眼里了。你若执意立瑜贵妃为后,那哀家就搬出宫去,到春和园去住,从此再不管你,不管宫中之事,你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哀家眼不见为净,只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太后撂下这狠话,态度十分坚决,章彦成连哄都懒得哄,转身拂袖即离!
母子二人僵持不下,谁都不妥协,瑾娴不想让章彦成为难,便去劝他,只道自己对皇后之位并无执念,她不在乎这些。
她是不在乎,但章彦成在乎,他只想给她最好的位置,遂让她莫管此事,安心休养,他会处理。
得知皇帝的心思,太皇太后也不闹别扭了,她老人家一改冷漠,劝说皇帝,
“你和你母后都是脾气犟的人,谁也不肯退让。可你是否想过,你若执意立瑜贵妃为后,将你母后逼出宫去,世人会怎么看你?会认为你见色忘义,不尽孝道。你可是皇帝,当以孝为先,不能让天下臣民戳你的脊梁骨。”
章彦成自认无错,“是母后自个儿要出宫,并非孙儿逼迫她。”
“哀家知晓来龙去脉,可是外人不知内情,他们不晓得你的难处,只会认为你为了一个女人比亲娘给逼走了。你钟爱瑜贵妃,哀家很理解,但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尤其是皇后之位,天下人都盯着呢!你确实得三思而行。
现在还不是时候,依哀家之见,不如你晋封瑜贵妃为皇贵妃,现如今皇后已废,那么皇贵妃位同副后,便是后宫之主,没有人再压着她,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局面吗?”
最初登基入宫时,章彦成的确打算给瑾娴皇贵妃的位置,但却被太后给拦阻,不得已才给了她贵妃之位,如今情况不同了,皇后已废,那么章彦成便想将这中宫之位奉于瑾娴,
“孙儿只想给她皇后之位。”
“不着急,你且再等等,等着她再为你诞下皇子,或是等将来孩子们长大些,你立了太子,到时便可顺理成章的将她立为皇后,有太子做说辞,那么臣民们便无话可说,你母后也挑不出毛病,没理由再拦你。”
章彦成总觉得,皇祖母不是真心为他着想,估摸着她还存着旁的心思。一旦后位空悬,将会有更多的人盯着这个位置,皇祖母大约也在盯着吧!她终究还是在为于家筹谋,仍未死心。
不过有一点,皇祖母倒是说得很对,他若想让瑾娴顺利登上后位,就得先立太子,母凭子贵,到时他便有足够的理由册封瑾娴为皇后!
祖孙二人各怀心思,但却是意外的达成了共识。
章彦成将皇祖母的话说与瑾娴,与她商议,请她再等一等。
关于晋位之事,瑾娴本就没什么意见,自从死里逃生之后,她便觉得与家人相伴才是最重要的,名位权势于她,从来都是无关紧要之事。
瑾娴能理解他的苦衷,不会逼他,章彦成知道这条路难走,但他不会轻易放弃,他会用自己的方式,一步步的将瑾娴送至最高位!
待瑾娴出了小月子,章彦成便下旨晋封瑜贵妃徐氏为瑜皇贵妃!瑾娴又特地向他请旨,给晴蓝也晋一晋位分。
章彦成给不了安贵人宠爱,给个名分还是可以的,于是他卖了瑾娴一个颜面,晋封安贵人为安嫔。
如此一来,后宫就只有顺贵人位分最低。
此时的顺贵人懊悔不已,皇后被废了,她唯一的靠山也没了。早知江氏如此无用,当初她就不该得罪徐瑾娴,应该早早的转向徐瑾娴的阵营,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当真是失策!
日月如流,转眼间又到了四月间,章彦成陪着瑾娴逛御花园时,故意对她道:“四月是个好日子啊!”
彼时景儿已经一岁半了,他早就学会了走路,开春之后,衣裳穿得少了,景儿走路越发利索,小腿儿跑得格外得快,瑾娴生怕他摔倒,紧拉着他的小手,提醒他走慢一些。
听到章彦成的感慨,瑾娴奇道:“什么好日子?”
章彦成顿感失望,不悦抿唇,“你不记得了?”
她当然记得,但却假装懵然地摇了摇首,“不记得,你提醒一下。”
章彦成傲然扬首,“不记得便罢,懒得提醒。”
瑾娴抱起景儿,亲了亲他白嫩的小脸蛋儿,“你父皇又生气了,好大的气性呀!咱们可得准备个贺礼,好好哄哄他,你说给你父皇送什么生辰贺礼好呢?”
原来她知道啊!“你不是不记得吗?”
她倒是想忘,却没这个胆子,“我敢不记得?那你岂不是又要生闷气?”
章彦成欣慰一笑,“那你肯定有准备吧?打算送我什么礼?”
“不告诉你,等到初五你就知道了。”
他已迫不及待的想知晓,“你先透露一下。”
“这会子透露,等到了初五就没惊喜了。”
“你先告诉我,我可以提前高兴三四日。”
瑾娴却是卖起了关子,不肯让他如愿,“反正有贺礼就对了,至于是什么,不能说。”
章彦成还想再问,她却顺手将景儿递给了他,“你儿子想你了,让你抱呢!”
乖儿子杵在他面前,他能不抱吗?自然是顺手接了过来。景儿一看到父亲,便甜甜的唤爹爹,听得章彦成心情大好,
“小崽子,你给爹爹准备了什么贺礼?”
景儿不懂他的话,顺手就将才刚摘的牡丹花递给了他,他眨着大眼睛,认真的念叨着,“花花,花花……”
原来这朵花就是儿子送他的礼物啊!章彦成欣然接过,顺手将牡丹花簪于瑾娴的云鬓之上。
瑾娴一笑莞尔,一家子立在花丛绿影之中,玉树迎风,花娇木盛,一如这初春,生机盎然,承载着美好的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