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彦成正在批奏折,一听这话,眉心微紧,“朕已经交代过,瑾娴不必去送行,怎的太后还要派人去请?”
“奴才也不清楚,只是听小令子这么说。”
太后明知瑾娴病着,还要去唤,可见太后并不在乎瑾娴的病况,如若他拿瑾娴的病情说事儿,太后肯定又要说瑾娴太娇气,一则多争执,二则会影响太后对瑾娴的印象。
吵架并非上策,章彦成略一思量,想到了一个法子。
若是派小右子前去,那么小令子肯定能猜到是小右子告状,于是章彦成改派小允子过去,借着给瑾娴送补品的由头去一趟撷芳殿。
彼时瑾娴正在用朝食,小令子前来传达太后之令,知秋忙道:“皇上嘱咐过,娘娘当需休养,今日不必去静安庄。”
皇上和太后意见相左,小令子也不敢妄自评判,他只负责做好自己的份内事,“此乃太后的意思,奴才只是来传话。”
太后已经发了话,瑾娴若是不去,回头他们母子二人又该起争执了,“我知道了,等会儿喝了药我就过去。”
知秋急忙打断,“娘娘您的病还没好呢!昨儿下午退了烧,昨晚又发烧,如此反复,尚未痊愈,怎能长途跋涉?”
昨儿个她没去灵堂,已经惹人非议,今日若再缺席,少不了又是一场争端,瑾娴初入宫,实不愿做那出头鸟,
“我这不是又退烧了嘛!穿厚一点,应该没事。”
知秋很不放心,“大夫说发烧最忌讳吹风,稍有不慎,很可能反复发作,您万不可大意啊!”
瑾娴也懒得折腾,怎奈太后派人来请,说些义正言辞的话,仿佛她若不去就是不孝,她还能如何?只得被迫遵从,
“特殊日子,当以大局为重,你莫再劝了,我意已决。”
小令子生怕徐侧妃拒绝,他回去不好交差,还好她应承了,小令子暗舒一口气,“是,奴才这就去给太后回话。”
小令子正待告退,却听门口传来脚步声,紧跟着便有人请安,
“奴才给娘娘请安,皇上吩咐奴才送来补品,还特地嘱咐娘娘,定要好生休养,不许出撷芳殿,您若出去走动,他会生气的。”
知秋看了一旁的小令子一眼,故意道:“皇上的心意,娘娘领了,但娘娘怕是不能遵从皇上的意思了,太后要求娘娘今日必须同行。”
小允子故作讶然,“什么?静安庄?娘娘万万去不得啊!钦天监那边算过了,娘娘属龙,您的属相不适宜去静安庄,那边还要做法事呢!娘娘若在场,会冲撞先帝的!”
小令子一脸疑惑,“奴才没听礼部的人这么说啊!”
“那是你消息不灵通,你若不信,大可去礼部问问,这可是大事,不得马虎,若是冲撞了先帝的英灵,你担当得起吗?”
那他自是担不起着责任的,小令子被他说得有些惶恐,不敢再强求,只说要回去,先禀报太后,再做论断。
随后小令子向徐侧妃告退,匆匆离去,知秋赞许的朝着小允子竖起了大拇指,“还是你厉害,能想出这样的借口。”
小允子悄声道:“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是皇上的主意,皇上听说太后来找茬儿,就立马命我过来打岔。”
瑾娴心道这理由虽好,却容易被拆穿,“那太后若是问了礼部,不就露馅儿了吗?”
“娘娘放心,皇上已经考虑到这一点,他派奴才过来的同时,还派人去了礼部,交代那边的官员。即便太后去问,也不会说漏的,您尽管留下休息,不必出宫。”
出宫的礼仪的确很繁琐,也就皇上和太后以及皇后才能坐御辇,虽未正式册封,但她们的位分是固定的,不可能有什么变动,而她们这些妾室,位分未定,连坐辇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步行,出了城才能坐马车。
平日里步行也就罢了,今日她病体未愈,没什么精气神,再步行那么远,怕是受不住的。
既然章彦成有法子应对,那她便不再逞强,依照他的意思,继续待在撷芳殿。
太后得知此事,自然是不信的,她立马派人去将礼部的人叫来问话。
礼部得了皇帝的指使,便按照皇帝的说法上报。
太后只觉怪异,“先前守灵之时,说起避讳的属相,可没提到徐侧妃,怎的今日竟就不适宜?”
“守灵无碍,但去静安庄不同。静安庄所在的方位属水,徐侧妃龙年所生,生辰八字属火,与静安庄相克,那边会有高僧做法事,徐侧妃若是前去,影响高僧超度先帝,是以她得避讳。”
礼部的人说得有理有据,太后仍有疑心,但却不能再强求,毕竟此事关乎到先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若执意带上徐瑾娴,不出事还好,万一出什么事,太皇太后肯定会怪罪她的,她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顾忌后果,最终太后放弃了这个念头,没再提徐瑾娴同行的话。
从苓鸢那儿得知此事,江心月都快被气笑了,“这是什么鬼扯的理由。太后居然会相信?简直离谱!”
苓鸢猜测道:“太后应该也是不信的,但她也没法子啊!谁也不敢拿先帝去冒险。”
章彦成想的法子的确很精明,拿先帝说事儿,就连太后都无言以对。
他也只会对徐瑾娴这么用心,从来不会为她着想。
她这几日忙前忙后,腿脚都肿了,头疼头晕,还在继续坚持,为的就是给章彦成撑场子,可他呢?何曾关心过她一句?何曾对她的付出有一丝的感激?
他满眼满心都是徐瑾娴,即使她付出再多,他也看不到一分一毫。太后还说她脾气犟,谁遇到章彦成这样冷漠的丈夫会有好脾气呢?宠妾冷妻,过分至极!
苓鸢也觉得皇上过分,可他一直这样,从未改变过,主子也该习惯才是,不该再对皇上抱有情感上的期待,
“如今您贵为皇后,身份尊贵,天下的好东西都是您的,江家也跟着沾光,这可是多少女人都羡慕不来的福分,皇上的目光不重要,权势和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理的确是这么理,然而江心月手中一直都有权势,当皇后也没什么悬念,注定是她的,她这一路走得太顺,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都不会被珍惜,而章彦成的心是她得不到的,所以她才格外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