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娴再次劝说,“除却提亲、定亲之外,办婚仪,宴请宾客也得花费不少银子。你不愿住在徐家,一直住在小舅舅家里,如今你要成亲了,于姑娘又是个自小被家里娇宠的,你可不能委屈了她,得置办个宅子作为婚房才是,还得请些个奴仆侍奉着,往后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你收下吧!”
致远也是个有自尊心的,他想靠自己,不愿总是接受旁人的馈赠,“我会尽量多攒银子,让她过好日子,我不能总让你们帮衬。”
“成亲是大喜事,一家人帮衬些是大伙儿的心意,待成亲之后就要靠你自己了。”瑾娴直接将银票塞进他手里,
“拿着吧!你若不收,回头王爷该说我了。”
众人都在为他凑银子,致远感动的同时,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这成个亲,却要大家支援,我自个儿却没攒多少银子,当真是羞愧!”
祖母好言安慰道:“傻孩子,你还年轻,才入仕途,攒不下银子很正常,一家人就该互相帮衬,难不成你还把我们当外人?”
祖母亦笑道:“就是嘛!现在我们都还有能力,能帮则帮,将来等我们老了,帮不动了,那就真得靠你自个儿了。”
瑾娴宽慰道:“你还年轻,仕途才起步,等你成亲之后安定下来,再慢慢的攒家业。”
想起一事,姨母方氏嘱咐道:“我猜徐宏知道你要成亲,肯定也会给你银子,你别赌气,收下便是。”
那种不负责任的父亲,致远才不稀罕,“我不想跟他有太多的瓜葛,我可以养活自己,不需要他来施舍。”
“这怎么能叫施舍?这是他亏欠你们母子的。他不曾养育过你,如今你要成家,他这个当爹的总得有所表示,即使你心里恨他,可你已经认祖归宗,将来他老了,你还得赡养他。所以他若给你什么,你千万别推辞,心安理得的收下。”
致远的确不愿搭理徐宏,但姨母说得也很对,他们的父子关系,世人皆知,他想跟徐宏彻底划清界限是不可能的。
姨母再三劝说,最终致远才点了点头,“到时再说吧!他若不给,我不会要,他若给了,我收下便是。”
请媒人的事交给了姨母去办,祖母则去找人挑选几个好日子,以供择选。
商议好弟弟的婚事,瑾娴在此用了午饭,而后才回府。
男方这边是喜气洋洋,于家却是各怀心事。
茗舒以为自己与致远无缘,已然打算放弃这种感情,这懿旨突然就下来了,于她而言,可谓是天大的喜事!
她不禁在想,太后人在深宫,不太可能知晓她和致远的事,怎么就突然赐婚了呢?难道是致远去求的?可是他应该见不到太后吧?
真相如何,她尚不清楚,只能等着见到致远时再问。
于夫人本就看不惯高临山,不想让女儿嫁给他,若非丈夫坚持,她是不会同意的,如今太后参与此事,于夫人心下暗喜,在她看来,徐致远虽出身一般,好歹认祖归宗之后也算是重臣之后,这家世也算配得上她的女儿。
再者说,徐侧妃深得荣王宠爱,她就这么一个弟弟,荣王肯定会帮衬,将来徐致远前途无量,这个女婿她很满意。
然而于连海却是忧心忡忡,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
荣王的秉性他是知道的,荣王有改革弊政之心,一旦此人登基,于家肯定难保,是以于连海私心里希望信郡王登基。
但若公开支持信郡王,万一将来登基的是荣王,他便连最后一丝退路都没了!
当初他公然支持大皇子,大皇子却被夺了太子之位,如今的他不敢再公开支持谁,便暗中指使礼部尚书,让他出面支持信郡王。
只可惜皇帝无视礼部尚书的请求,不肯给杨怀恩翻案,于连海心里也没谱儿,不确定信郡王最后能否继承皇位,但他会尽可能的在背后助力。
现如今,他与高家联姻,便是看高家有意向荣王靠拢,这才故意将女儿嫁过去,想将高家拉到他这边,一起支持信郡王,然而太后突然下达懿旨,打乱了他的计划,于连海懊恼不已,却又不能公然跟太后叫板。
他这身份,不便入后宫,思来想去,他决定让夫人入宫一趟,打探太后的意图。
于夫人抽空入宫一趟,回来之后便劝丈夫放宽心,“太后说了,荣王已经答应了她,将来会保于家安稳富贵,你大可放心。”
放心才怪!“荣王的话,你觉得能信吗?”
于夫人认为太后既已出面,那便是有十足的把握,“他可是向太后许诺了的,又岂会轻易反悔?”
这种许诺毫无价值,“可是太后年事已高,将来太后若是不在了,纵使他反悔,太后也瞧不见,荣王若是对付于家,我们又能如何?”
“所以咱们才更应该把女儿嫁给徐侧妃的弟弟,徐侧妃可是荣王的爱妾,荣王看在她的面上,也不会动自家小舅子的妻族吧?茗舒嫁过去,对咱们于家也算是一种保障。”
于夫人很会往好处去想,于连海却认为此事不容乐观。荣王明明视他作眼中钉,又怎会同意让小舅子娶他的女儿?
仅仅只是因为徐致远喜欢茗舒?还是说,荣王另有目的?
他越想越不安,可懿旨已下
,无可更改,眼下他也只能听从太后的意思,答应这桩婚事,而后静观其变,再作打算。
致远这边未曾耽搁,很快就找了媒人,带着礼去于家提亲,提亲只是走个过场,于家肯定是得答应的。
两家很快就敲定了定亲的日子,月底就定,但婚仪需要准备,不能太过草率,于是两家将婚期定在了九月间。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很多事,拖得越久,越容易出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