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月给苓鸢使了个眼色,苓鸢遂给那传信儿的太监塞了两锭银子。
看他收下后,江心月这才问了句,“娘娘可有说,找我何事?”
太监低声道:“娘娘没明说,不过娘娘最近心情不大好,可能就是有心事,想找个人说说话。”
太监说得含糊,江心月也没怀疑其他,遂更衣补妆,整理好仪容,这才出府入宫。
见到儿媳后,惠妃并未直接提起此事,先与她说了些其他事,而后状似无意的道了句,
“瑾姨娘快生了吧?今年本宫就能抱孙子咯!”
赶巧惠妃提及此事,江心月便将心中的委屈一股脑儿的都说了出来。
她本以为惠妃会站在她这边,体谅她的难处,哪料惠妃听罢她的想法,居然眸色渐冷,
“一般都是见了红,孕妇难产,迟迟生不出来,这才会喝催生药,减少痛楚,这个时候的胎儿已经发育成熟,催生药不会影响胎儿,眼下毫无动静,怎能喝催生药?万一生下的孩子有问题,你担当得起吗?”
江心月立即表态,“儿媳绝无害人之心,只是为王爷考量,不希望王爷被瑾姨娘所连累。”
惠妃入宫二十载,早已见惯各种怪事,徐瑾娴的这种情况,对惠妃而言不足为奇,
“当年太后生长公主时,也推迟了二十多日,将近一个月呢!虽说少见,但不代表没有先例。”
“寻常日子遇见这种事自然无碍,但这是守孝期啊!瑾姨娘的日子又那么巧合,难免引人猜忌。”
“只要她生的是个男孩,皇上一高兴,哪里还会计较这些?你要知道,皇室最在乎子嗣,有了子嗣,竞争更为有利。二皇子尚未成亲,彦成已经有了两个孩子,那皇上自然会优先考虑彦成,这可是极为有利之事,所以徐瑾娴无需喝催生药,孩子不能有任何差池,你得护住她们母子。”
惠妃居然也劝她对徐瑾娴好一些,有身孕就这么了不起吗?为何所有人都站在徐瑾娴这边,就没人考虑她的感受呢?
江心月越想越心梗,心下憋着一股子闷气的她忍不住嘀咕道:“王爷对她百般相护,又何须儿媳来护她?”
这儿媳毕竟是江家人,惠妃还是得考虑她的感受,儿子冷落她,惠妃这个婆母得哄着才是,
“本宫知道你心里委屈,可你要明白,你与彦成是夫妻,荣辱与共。你护住徐瑾娴的孩子,便等于护住了自己后半生的荣华!不论孩子是谁生的,你都是孩子的嫡母,你出身名门,又是彦成的正妃,可别跟一个出身低贱的妾室计较,辱没了你的身份。”
惠妃软硬兼施,故意贬低徐瑾娴,好言哄劝着,江心月这心里才稍稍好受些,认定惠妃也瞧不起徐瑾娴,只是看中她腹中的孩子而已。
只要婆母还站在她这边,荣王就不敢乱来,如此想着,江心月这堵了许久的心气儿才顺了下去。
为安抚儿媳,惠妃还给了她诸多赏赐,江心月带着惠妃所赐的珍宝离了宫。
回府之后,她再也没去找瑾娴的麻烦。
章彦成暗赞瑾娴的主意真有效,对付江心月这样的人,还得是长辈才成。
唯有江心月真正止住这个念头,瑾娴的日子才能过得安稳些。
先前瑾娴虽有不适,但都能忍耐,这最后一个月,竟是格外难熬。
挺着个大肚子,睡觉都难受,平躺之时,腰部悬空,唯有侧躺着才稍稍好受些,偏偏瑾娴有个毛病,睡前喜欢左翻右翻,但到了真正困乏之际,就得平躺才能睡得熟,如若侧躺,夜里能醒好几次。
她半夜一醒,就会再次翻身,或者想喝茶,时常将章彦成吵醒。
她担心章彦成睡不安稳,便提出自个儿先搬到新院子去住,不与他同住,省得他睡不安生,影响上朝。
章彦成却不许她搬,虽说江心月已经不再逼瑾娴喝催生药,但万一江心月又突然生出别的歪念,瑾娴一个人独住,如何抵挡得了?
又或者有其他的人想谋害她,这些都是难以防备的,是以章彦成必须陪伴在她身边,不能松懈。
“越到最后关头,越不能掉以轻心,你在琅华院才是最安全的。你不必顾虑我,我不怕被吵,你怀着身孕,需要承受那么多的苦楚,我却不能替你,与你所遭的罪相比,我夜里醒来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章彦成不以为然,坚持让她继续住在这儿,不许她搬走,瑾娴拗不过他,只得留下。
算算日子,她离太医推算的日子已经推迟了五日,尽管章彦成说没关系,可瑾娴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她不想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来,若日子能往前提一提就好了,当然前提是在孩子康健的情况下,自然生产,她可不希望出什么意外。
就在瑾娴担惊受怕了半个月之后,她终于见红了!
事实上,她这是提前了十几日,但在外人看来,她是推迟了半个月,这样的情形也算多见,也就
不会有人去质疑。
早在两个月前,稳婆就已经住在了王府之中,随时待命。
瑾姨娘这边一有动静,稳婆们便立即开始准备,她们都很有经验,办起事来有条不紊。
原本妾室生子,应配备两个稳婆,但章彦成格外在乎瑾娴,破例给她配了三个稳婆,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
瑾娴是午后见红的,此时章彦成并不在府中,知秋忙让人去请王爷回来,而后依照稳婆的吩咐去准备需要的东西。
因着瑾娴生完孩子就要坐月子,如若两人还住在一起,可能会影响她休养,是以瑾娴一早就与章彦成商议过,等到生孩子那天,她就搬到新院子去。
新院子早已收拾妥当,她随时可以入住。
这是瑾娴头一回生孩子,按理说,她应该很紧张才对,可真到了这一刻,她反倒镇定下来。
终于要生了,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只是这阵痛的感觉真的很痛苦,那种滋味比痛经更加难捱,就好似有一双手在腹部不断的搅扯着,疼得她冷汗直冒,坐也坐不住,躺也躺不下,煎熬至极。
随着阵痛的间隔缩短,瑾娴的羊水也破了,稳婆搀扶她躺下,再三检查之后确认时机已到。
在现代的时候,瑾娴曾听到过一些关于分娩的事,瑾娴暗暗告诫自己,一定不要惊慌失措,不能嚎啕大哭,得依照稳婆的指引,正确的呼吸,正确的使力,方能尽可能的减少自己所受的苦楚。
江心月闻讯赶来,这会子荣王不在家,她身为王妃,理该在此坐镇。
即使她讨厌徐瑾娴,也不能落人话柄。
其他女眷纷纷赶了过来,她们都来凑热闹,想看看徐瑾娴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晴姨娘认为男女不重要,她只盼着瑾娴能够平安顺产,被病痛折磨过的她深知康健才是千金难求的生存根本。
姚姨娘与珍姨娘都盼着徐瑾娴生的是女儿,如此一来,她就没资格再嘚瑟,倘若生的是儿子,本就得宠的她岂不是更加嚣张跋扈?
岚姨娘却希望瑾姨娘生个儿子,惹王妃和李侧妃嫉妒,她不得王爷宠爱,府中的日子太过寂寥,也只能看戏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