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内的章彦成和瑾娴透过竹帘,也瞧见了这一幕,章彦成乐得看戏,兀自琢磨着,“你觉得兰容会怎么选?”
这事儿在瑾娴看来并无悬念,“那必须是选七王子啊!你忘了她今日来此的目的,为的就是让明兆死心,那她肯定会与七王子亲近些,接受他的好意。”
“我是怕这丫头忘不了明兆,一看到明兆就乱了方寸。”毕竟章彦成见识过兰容深爱明兆时的情形,他不敢确定,如此深挚的感情,是否可以轻易放下。
瑾娴深知,这世上最长久的是感情,最易变的,亦是感情,有些改变令人唏嘘,可有些改变则令人庆幸,因为那是成长的印记,
“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兰容说她不想再惹父母生气,且她对明兆已经积攒了太多的失望,所以我想,这一次,她是真的放下了,不会再回头。”
瑾娴拭目以待,她对兰容信心满满,但见兰容睇了明兆一眼,神情冰冷,再无一丝留恋,
“多谢世子好意,只不过男女授受不亲,我只会接受我未婚夫婿的关怀。”
说话间,兰容自黎云枫手中接过他的外袍,披在身上,黎云枫则顺势抬指,帮她理顺青丝,为她整理衣领。
这幅和睦温馨的画面看得明兆双目刺痛,妒火灼灼,兰容加油添醋,又对明兆道:“既然世子这般关心七王子,不如把你的披风给他。”
他的披风只会给兰容,至于其他人,他才懒得关心!
瞥了黎云枫一眼,明兆轻蔑挑眉,“我跟他可不是很熟,他喜欢献殷勤,那就让他冻着呗!”
黎云枫火力大,这点小风对他而言,无甚感觉,他借机嘲讽,“小王向未婚之妻献殷勤,天经地义,倒是世子,似乎有些多此一举!”
两人眸光碰撞,锋芒毕现,水火不容。明兆不甘被奚落,义正言辞地道:“我与兰容六岁相识,至今已有十二载,我们几乎日日见面,这么多年的情意岂是你一个外人能比的?”
他还知道她和他认识了十二载,可这些年都是她在主动,他又何尝回应过?兰容庆幸自己迷途知返,可明兆竟又在这个时候谈旧情,他也配?
“世子说话注意些,我们之间只有同窗之谊,并无其他,你可别误导七王子,我不希望他误会什么。”
兰容着急澄清,明兆心下生妒,“你就这么在意他的感受?”
抬眸望了黎云枫一眼,兰容的眸光异常温柔,“他是我将来的夫婿,是陪伴我后半生之人,我当然在意他的感受。”
“那我算什么?”明兆嫉妒得发疯,忍不住问出这句话,瑾娴暗叹明兆真是冲动起来不管不顾,黎云枫还在场呢!他这样直白询问,却将黎云枫置于何地?
他的问题分明是在将兰容往火坑里推,不过他早就跟黎云枫闹过一场,兰容也不需要再顾忌什么,她神情淡漠,从容答道:
“你算我表哥的堂弟,我的朋友。”
这样的定义,敷衍且疏离,明兆难以置信的望向她,“朋友?呵!”
朋友二字,在黎云枫听来颇为好笑,只因那日明兆还特地到他跟前显摆,说他们青梅竹马,而今日,兰容居然说他只是朋友,这对明兆而言,无疑是最大的打击,
“原来你们是好友啊!怪不得世子这般关心县主,不过往后县主由小王来守护,就不劳世子费心了。”
旁人不清楚,明兆却是再清楚不过,黎云枫这话分明就是在讽刺他!
不服气的他还想回怼,哪料兰容居然对黎云枫道:“船外有风,当心着凉,咱们还是进船舱去吧!让世子一个人在这儿清净清净。”
佳人相邀,黎云枫自当相伴,他再不与明兆斗嘴,随兰容一起往船舱走去。
错身之际,黎云枫与明兆对视了一眼,他眼角微微上挑,瞳中写满了轻藐。
明兆越想越气,他忽然意识到,堂兄说他同行是给自个儿添堵,这句话果然是没错,不过这些堵不是黎云枫添的,都是兰容塞给他的。
他就不明白了,黎云枫到底有什么好,为何兰容会对那小子这么好?
从前除却他之外,她并不喜欢跟其他男人走太近,可如今,她竟对黎云枫那么温柔,这到底是为什么?
进了船舱的两人顺势坐下,瑾娴把面前的糕点往兰容跟前挪了挪,“这是你表哥从徐记带过来的,他说你以前很喜欢吃徐记的糕点。”
章彦成这糕点是为瑾娴买的,至于说兰容爱吃凤梨酥这话,是他很久之前说过的,没想到瑾娴还记得,还特地说出来,哄兰容高兴。
瑾娴一片好意,章彦成也就没拆穿,“徐记的凤梨酥甜而不腻,的确美味。”
兰容闻着香味便觉熟悉,一听说是徐记的,她越发有食欲,“徐记的凤梨酥可好吃了!”
察觉到船帘被掀开,她猜测应是明兆进来了,于是兰容刻意将一枚凤梨酥递给黎云枫,
“殿下也尝尝,这个很好吃的。”
黎云枫的余光也瞄见了后侧方明兆的身影,他假装没看见,顺势接过凤梨酥,“多谢县主。”
随后黎云枫十分大方地转头道:“世子,你也尝尝这凤梨酥,县主说得没错,的确很好吃。”
一旁的
瑾娴见状,忽觉这七王子很有意思,他这幅架势,分明就是没拿自个儿当外人,好似他和兰容是一家人,而明兆只是个客人,他以男主人的身份让客,挣足了颜面。
章彦成坐在一旁品着碧螺春,暗赞眼前的这出戏可比戏楼里唱的戏精彩得多!
黎云枫才端起碟子,却被兰容一把抢了去,她斜了明兆一眼,笑容渐敛,“世子才不稀罕吃这个呢!你给他,他只会拿去送人,还是别浪费了。”
瑾娴不明白兰容何出此言,章彦成知晓去年发生之事,他明白兰容是在奚落明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