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右子不是说,王爷可能到傍晚才回来吗?怎的他提前归来了?
江心月心下微紧,却又不甘认怂,扬首道:“徐瑾娴借倒茶之机,将热茶倒至我手上,烫伤了我的手,我不该教训她吗?”
进了门的章彦成负手而立,望向瑾娴,瑾娴与他对视一眼,满目疲惫,并无一丝解释澄清的念头。
章彦成见状,已然猜出是怎么回事,他转向江心月,肃声质问,“倒茶本是下人之事,你为何要让瑾娴给你倒茶?”
她的手都被烫伤了,他竟然没有丝毫的关心,反倒只在乎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
“侍妾也该伺候正妻,她给我端茶怎么了?我还使唤不动她了?她不想倒茶就直说,何必用这种阴招谋害我?得亏我躲得及时,否则烫伤更严重。”
王妃指控之际,瑾娴始终没吭声,她说的肯定都是对她有利的话,章彦成应该会有自己的判断,瑾娴并不着急解释什么。
江心月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章彦成转而问小右子,“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无需顾忌,如实复述即可。”
小右子心惊胆战,心道王爷这不是坑他吗?问瑾姨娘多好,为何要问他呢?他一个奴才,得罪谁都没有好果子吃啊!
然而王爷问话,他不能不答,无奈之下,小右子只好交代实情,“才刚王妃让瑾姨娘给她倒茶,瑾姨娘奉茶之际,茶盏突然摔碎了,王妃的手就被烫伤了。”
“那是王妃没接好,还是瑾姨娘没端好?”
瑾娴忽然有些心疼小右子,章彦成这个问题分明就是送命题,小右子急得脑门儿直冒汗,愣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实则他看得一清二楚,是王妃故意将茶盏歪倒的,但他不敢说啊!一旦指控王妃,日后王妃肯定会针对他,虽说王爷宠爱瑾姨娘,但王妃的身份摆在那儿,小右子不可能不顾忌。
他得为自个儿的前途着想啊!憋了半晌他才道:
“当时奴才正在盖花茶的罐子,并未细看,不晓得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小右子没作证,章彦成这才询问瑾娴,“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没有故意伤人,奉茶之前,我提醒过王妃,接好茶盏,小心被烫,我是在王妃接住茶盏之后才松手的,至于王妃手中的茶盏为何摔落,那我就不清楚了。”
“小右子,瑾姨娘可有提醒过王妃?”
小右子看了王妃一眼,迎上王妃那警示的眼神,他吓得魂魄都丢了,方才他还能糊弄,可这会子,王爷问的是具体的一句话,他总不至于说没听清吧?
没有退路的小右子颤声回答,“提醒过。”
至此,问题变得越发清晰明朗,“瑾娴提醒过你,证明她担心这件事发生,王妃在有人提醒的情况下还是没有接好茶盏,那就怪不得任何人了。”
“提醒过不代表她没有害人之心,她故意提前说出这句话,就是想推卸责任,好让别人以为她是无辜的。”
章彦成最擅长的便是举一反三,“先告状之人,倒也不一定就是无辜。”
“女子的肌肤尤为重要,我怎么可能用这种残害自己的方式去诬陷别人?”
这话听来有些耳熟,章彦成依稀记得,当初姚姨娘也曾说过类似的话,然而查到最后,还真就是贼喊捉贼。
今日再遇到这样的状况,章彦成很难不多想,“按理说,的确不太可能,不过王妃做事一向大胆,本王在你身上长了不少见识,你还真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王爷这话是何意?受害者明明是我,为何王爷还要偏帮凶手,指责于我?王爷为了徐瑾娴,竟已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吗?”
正因为他分得清是非,所以才能看得懂这当中的门道儿,“无端端的,你不让下人奉茶,偏让瑾娴奉茶,本就不合常理,你的目的不就是想为难她吗?”
如若完全否认,听起来似乎很假,江心月干脆明着承认,“我是看她不惯,想给她点颜色瞧瞧,但我可没想烫伤自己去诬赖她。”
章彦成紧盯了她好一会儿,懒得再应腔,“手疼就回去涂药膏,当心留疤。”
这算什么?打发她吗?江心月不服气,誓要讨个公道,“她将我烫伤,王爷怎能这般轻饶了她?您得给我个说法!”
她这人怎的没完没了?章彦成墨瞳沉厉,扬声反问,“你想要什么说法?当初瑾娴被你误罚,跪在雪地里,高烧晕厥,大病一场,你却连一句道歉都不肯说,如今你还有什么脸面问她要说法?”
提及旧事,瑾娴的情绪骤然波动,即使过了那么久,她仍旧觉得委屈,她以为章彦成已经忘了此事,未料他竟会再次提起,拿这事儿来堵王妃。
理亏的江心月眼神闪烁,借口道:“一码归一码,王爷不能将去年之事和今年之事相提并论。”
“既然不能一笔勾销,那就你先给她道个歉,然后再让瑾娴给你道个歉。”
让她给徐瑾娴道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江心月可拉不下这个脸,“休想!姚姨娘的错怎能推到我头上?该道歉的是姚姨娘,可不是我。”
章彦成就知道,指望她道歉是不太可能的,他要的只是一个类比而已,“那你自个儿没接稳茶盏,怎
能怪到瑾娴头上?受了伤就自个儿忍着,别在这儿借故找茬儿。”
她的丈夫居然会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来,让她忍着?如今的他竟是连道理也不讲了,公然偏向徐瑾娴,寒透了她的心,
“王爷并不在场,却坚信是我的错,你怎知不是她故意伤我?我才是受害者,你却认为我有错,难道她就没有一点儿错吗?”
沉吟片刻,章彦成才道:“说起来,瑾娴的确有错。”
瑾娴闻言,莫名其妙,不晓得自个儿到底错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