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娴只顾着设想美好生活,浑忘了顾虑章彦成的感受,察觉到他语气不对,她灵眸一转,一脸诚挚地改口道:
“哪儿能啊!王爷问的是假设,方才我所说的那些皆是站在王妃的立场去考量。鱼与熊掌不可得兼,有了地位就不能奢望感情,如我这般没尊位的,自然会期待王爷对我能有几分情意,如此也算有个念想,这日子也不至于太寂寥。”
她这般一解释,他再也挑不出错,“人皆道男人油嘴滑舌爱哄人,我看你比本王更会哄人,黑的都能被你说成白的。”
“好话谁不爱听?王爷听了好话心情好,就不会对我发火咯!”
不得不承认,被她这么一哄,章彦成的确心情好了许多,他好奇的是,梁雯玉何时才会去向章彦安表明心迹,而章彦安又会如何抉择?
章彦安对梁雯玉是否有情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会否借着这个机会纳了梁雯玉。情与利,本就不冲突,冲突的是,雯玉和瑾娴是表姐妹,是以章彦安的选择显得尤为重要。
雯玉已然做出决断,认准了那条路,瑾娴也就不再多管,前方是康庄大道,还是淤泥深潭,唯有走下去才知晓。
她已尽力劝阻,雯玉听不进去,那瑾娴只能尊重祝福。
过年这几日,宫宴众多,随江开泰一起来都城的还有安南王的七王子黎云枫,黎云枫是作为质子前来大尧的,但大尧皇帝对他还算礼遇,初六这天特地摆了宴席,宴请七王子。
王公大臣亦参宴,包括一众宗室女,皇帝面儿没说,实则众人心里清楚,皇帝这是打算为七王子选妃。
七王子年方十六,来此为质,那么皇帝肯定要为他安排婚事,好让他安心在此常驻。
质子无权无势,将来还可能会回安南国,这些个宗室都不太乐意让自家女儿嫁给他,宗室女们原本也不愿意,可在见到七王子本尊之后,她们又改了主意。
只因这位七王子身披白狐裘,发髻系着孔雀翎,安南国向来崇尚飞禽,以羽为尊,皇室子弟才有资格佩戴孔雀翎,这七王子长眉星目,潇然洒逸,俊美出尘,一派矜贵之态,惹得在场贵女们纷纷偷瞧,浑然忽视了他质子的身份。
唯有兰容县主没把黎云枫当回事,她的目光只停留在章明兆身上。
在她眼里,表哥章彦成是大尧最俊毅睿智的男子,而章明兆则是最纨绔不羁的,偏她只看章明兆顺眼,满心满眼都是他。
然而宫宴之上,章明兆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林琼芳身上,那位林姑娘都已经与二皇子定亲了,他居然还念念不忘,当真是痴傻!
暗嗤了一句,兰容自嘲一笑,心道她不也是这般执拗吗?哪有资格笑明兆啊!
不过林姑娘定亲也是好事一桩,只要她名花有主,兰容就有希望了。
章彦成在看到黎云枫的那一瞬间,心中一窒,只因他曾梦见过此人,梦里此人龙袍加身,那龙袍并非中原龙袍的样式,一看便是其他国家的国君。
然而他并未见过此人,也就没将那个梦当回事,今日见到黎云枫,再联想到原先的梦境,章彦成忽觉那个梦也许也是一种暗示,看来这位七王子并非池中之物!
女子们看的是皮相,男子们在乎的则是利益,其他人认为七王子只是个质子,没将他放在眼里,章彦成却在想着,倘若黎云枫真的是安南国未来的储君,那么此人不容小觑,合该以礼相待才是。
尧帝的意思是,由七王子来择选王妃,今日这宫宴便是给他一个挑选的机会。
宫宴之上,黎云枫并未表态,只等着宫宴过后,尧帝再差人去询问七王子的意思。
次日上午,章彦成派人去打探消息,想知道那七王子究竟选了哪一位宗室女。
这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来此做客的章明兆已然带来了消息,“三哥,我听人说,那七王子已经选好了王妃!”
果不其然,众人皆在关注此事,明兆比他还着急,章彦成奇道:“哦?选的哪家宗女?”
“兰容县主!”说起兰容,章明兆不由乐开了花,“七王子可真有眼光,居然选了兰容,啧啧!”
“他选兰容,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明兆喜不自禁,就差放鞭炮了,“他赶紧把那丫头娶走,就不会有人烦我了。”
原来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你也知道兰容心里只有你,她怕是不会愿意嫁给七王子。”
明兆不以为然,“七王子选中了她的画像,皇上定会应允,圣旨一下,由不得她反抗。”
章彦成也没料到,那么多宗女,七王子居然选中了兰容!
兰容是章彦成的表妹,惠妃娘娘的兄长谢谦立下无数军功,被皇帝破例封为异姓郡王,谢谦的女儿兰容则被封为县主。
兰容自小就养在宫中,给公主们做伴读,章明兆则在宫里给皇子们做伴读,两人打小相识,是一对欢喜冤家,一见面就会起争执,众人皆以为他俩是一对儿,事实上兰容的确心属章明兆,然而章明兆却喜欢上了林姑娘。
为此兰容心里还难过了一阵子,可自从林琼芳与二皇子定亲之后,兰容想着明兆跟林姑娘没戏了,便又怀揣希望,对明兆多了几分关怀。
明兆一瞧见
她便头疼,只因他喜欢温婉恭淑的姑娘,而兰容性子活泼外向,并非他心仪的类型。
她是章彦成的表妹,章明兆也一直将她视作妹妹看待,不曾对她有过男女之情。
“你这话若是让兰容听到,她该有多伤心。”
“这是你的府邸,她怎么可能听得到?”章明兆浑然不惧,好巧不巧,下一刻,小允子来报,
“王爷,兰容县主求见,说是有要事与您商议。”
章明兆闻讯,不由头皮发麻,立时坐直了身子,“不是吧?这么巧?”
他不想与兰容碰面,起身欲离开王府,却又觉得不对劲,若是就这么往外走,岂不是要与兰容碰个正着?为避免打照面,章明兆又拐了回来,决定先在他三哥这儿避一避,
“待会儿兰容进来,你可别说我在这儿啊!”
“……”章彦成讶然皱眉,“你就这么怕她?”
章明兆当即挺直脊背,逞强道:“本世子可不怕她,只是不想跟她废话罢了。”
他前脚才进里屋躲藏,兰容后脚就进了琅华院,一进门便四处张望,“表哥,明兆呢?”
章彦成镇定抬眉,轻拨碗中的茶汤,“你找他怎的找到我府上了?”
“梁王府的下人说,明兆来了荣王府。”说话间,兰容仔细打量着,果见对面的座位放着一杯茶,还冒着热气呢!
她连这都打听到了,章彦成无可否认,只得承认,“明兆是来过。”
里屋的明兆一听这话,面色焦急之色,心道堂兄怎能出卖他呢?然而下一瞬,就听堂兄又道:“不过他又走了。”
章明兆这才稍稍安心,继续在里屋藏着。
“是吗?”兰容狐疑的盯着他,总觉得表哥没说实话,“才刚我进来的时候,侍卫只说世子进来了,没说他走了啊!”
“你究竟是来找我,还是找明兆?”章彦成故作不悦,兰容不好意思再问,这才说起了正事,
“当然是找你,皇上要把我许给安南国来的七王子,这可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