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弯腰捡起,可就在那一刹那,瑾娴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小说中的场景!
她曾在小说里看过那样的桥段,密信之中夹杂着什么细微的东西,一旦打开信纸,那东西有变,旁人便知晓信被打开过。
章彦成会不会也设下这样的陷阱?他应该不至于做这么无聊的事吧?
但当这个念头冒出来时,瑾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章彦成的桌子一向整洁,他不允许自己的桌子凌乱,甚至不允许她的桌子凌乱,即便他没收拾,也会有下人帮忙收拾,那么桌案边怎会有书本掉落在地呢?
难道是他方才走得太急,碰掉了书册?
不论真相如何,瑾娴都觉得自己不该碰那封信,于是她只将书本放在桌面,至于信纸,她并未去捡。
两刻钟后,章彦成回房,落座时,他瞄见地毯上有张信纸,抬眼望向瑾娴,
“这是怎么回事?”
“我这毛笔没洗,用不了,才刚去你的桌上找毛笔,瞧见书掉了,我就把书捡了起来,没想到里头夹了封信,信也掉了。”
章彦成奇道:“哪有人捡东西只捡一半?”
瑾娴坦诚道:“书可以捡,信可是私人物件,我不能偷看,万一捡的时候不小心看到几行字,发现什么秘密可就不好了。”
章彦成没接话,兀自轻缓的展开信纸,果见这信纸当中的细砂砾还在,看来她真的没有打开过。
她是真的没有偷看的想法,还是太过谨慎,不敢冒险?
他几次三番的试探,皆无结果,可即便如此,章彦成依旧未能彻底对她放下戒心,他总觉得,她只是暂时伪装,待时日一久,他肯定能发现她的把柄。
此事暂且揭过,章彦成没再多提,想起一事,他又对她道:
“明日本王要入宫参加宫宴,下午才回府,你等午后申时再过来。按时练字,切记不可偷懒,本王回府后要检查。”
他说前半句时,瑾娴还在想着,明日终于可以偷个闲,听到最后,她才发觉,他根本不是要让她休息,只是改了时辰而已。
练了几日的字,最初的新鲜感已被消耗,她开始进入倦怠期,总想偷个懒,可章彦成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哪怕他要出门,也将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偏她还不敢在章彦成面前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只能微笑以应,“是,谨记师傅教诲,徒儿自当勤勉自律。”
接连早起了几日,瑾娴想着今日上午不必去练字,终于可以睡懒个觉,然而到点儿她还是醒了,再睡便睡不着,但她还是不愿起身,赖在帐中翻来覆去的,直躺到将近午时才起。
用过午饭,她又开始做羊毛毡,上回为着她给致远做羊毛毡一事,章彦成还吃了醋,为示公平,她还得给章彦成也做一个,省得他又拿此说事儿。
做了会子羊毛毡,眼看着申时将至,瑾娴便动身去往琅华院。
到得琅华院,她才发现章彦成并未归来,她本打算先回去,等会儿再来,小右子却对她道:
“瑾姨娘留步,王爷交代过,即便他没回来,您也可入内写字,等他回来要检查的。”
这个章彦成,还真是不给她一丝偷懒的机会呢!
无奈之下,瑾娴只好进了书房。
瞄见盆中燃着的红罗炭,瑾娴奇道:“王爷不在府中,怎的这屋子里还燃着炭?岂不浪费?”
小右子笑应道:“这是王爷交代的,王爷说您申时会过来,让奴才提前半个时辰将炭火燃上,这样您一进来,屋子里便是暖和的。”
一向冷心冷面的章彦成,居然也会有体贴人的时候吗?
瑾娴颇为诧异,但也没多问,兀自坐了下来,提笔练字。
约摸练了两刻钟,外头传来脚步声,她猜测应是章彦成回来了。
手头的这张《心经》只剩几行字,她也就没起身,想着得把它写完。
他的脚步声不似先前那般沉稳,瑾娴抬眸望向门口,但见章彦成撩袍走了进来,步伐有些轻飘,眼神也不清明,瞧这情状,似乎是喝醉了。
紧跟其后的还有一位年轻小妇人,正是王妃江心月。
江心月瞄见瑾娴的身影,登时火冒三丈,怒指于她,“瑾姨娘,你好大的胆子!王爷不在府上,你怎敢擅自来他的书房?”
那是章彦成规定她申时过来的啊!不过看这情形,他好像是喝醉了,估摸着他不会记得昨儿个他说过什么,瑾娴也就没解释。
出乎她意料的是,章彦成居然开了口,“是本王让她来的,王妃让她写《心经》为皇后娘娘祈福,本王自当悉心教导,以免她的字污了皇后娘娘的慧眼。”
他这番话奚落意味再明显不过,江心月不意再提此事,遂对瑾姨娘道:“王爷有些醉了,这儿有我照看,你回去吧!”
王妃发话,瑾娴不敢不从,恭敬低眉称是。
她正待离开,却被章彦成给叫住,“慢着,字练了几张?”
“练了三张。”
“还没练够一个时辰,你又想偷懒?”
被训责的瑾娴只觉心累,王妃赶她走,她还能如何,总不能无视王妃,继续赖在这儿吧?
她左右为难,似乎怎么说都不对,干脆
闷不吭声。
章彦成行至桌边,拿起她所练的字,仔细检查,余光瞄见江心月还在一旁立着,他掀眉道:
“王妃还没走?莫不是也打算跟本王学练字?”
江心月瞥了瑾娴一眼,趁机揶揄,“我还要打理王府事务,可不像瑾姨娘这般有闲情逸致,整日的待在王爷身边,也不怕扰了王爷办公务!”
上回王妃已经说过她一回,章彦成劝她不要在意,让她持之以恒,继续练字。
起初瑾娴还会在意王妃对她的看法,后来她也想开了,毕竟章彦成才是一家之主,当他二人的观念有冲突时,她合该听从章彦成的话才是。
反正她是为了练字,问心无愧,王妃怎么想,她管不着,也就不去辩解。
章彦成不喜被说教,冷声反噎,“王妃多虑了,本王自制力很好,不会轻易被人打搅。”
看出他面色不愈,江心月只得强压下心底的忿然,转了话头,“王爷您醉了酒,我已吩咐后厨做了醒酒汤,我得留在这儿侍奉您。”
“有瑾姨娘侍奉即可,王妃陪本王进出宫,如此辛劳,合该早些回去歇息才是。”
荣王嘴上说着最客套的话,可他的眸色却是异常冰冷,江心月不屑与一个侍妾争宠,但她没想到章彦成竟然会为了一个侍妾当众给她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