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斑驳全是粘稠的血，颜明川木然将黑洞洞的枪口再次对准死死抱住自己大腿的女人。

这狭小的空间里还能够动弹的人不多了。

赵夏算一个。

满是血污的脸庞上看不清表情。

极度的精神崩溃让她只能本能般的重复一句话：“如海你快跑放过他”

扣下扳机，这种令人心烦的聒噪声终于停止了。

加上他自己，能喘气的还剩两个人。

缺了一只手一条腿的沈如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颜明川稍稍喘了喘气，甩掉还扒拉在自己腿上的死人手，本想继续举枪，又缓缓放下。

他走了几步，从仰面倒在地上的向远峰胸前拔下红色的蝴蝶刀。

“最后一个轮到你了。”

“不要不要！”

沈如海尖叫起来，难以想象一个四肢残缺了半数的人能够有这么好的弹跳力。

“颜总”

泼过柴油的门已经开始烧起来了，墙壁也是滚烫的。

从第一声枪响时就停止思考的大脑，终于在那把血淋淋的刀尖指向自己的时候重启。他痛哭流涕：

“都是别人指使我的，我知道我自己错了，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也是受害者啊，颜总，你是上等人，何必跟我这样的下等人计较，你放过我，好不好？好不好？我可以给你当牛做马”

颜明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碎碎念：“没必要闹到这种地步啊？你不是商人吗？你女儿和父亲出事我也很难过的，我本来不想那么做的，是你先逼我的，抢走了我的老婆还不算，又还要让我身无分文，我是被逼的没办法才我们算是扯平了，好不好？”

他慌忙跪下来，似乎是想爬过来，手脚并用的挪动了一小段距离后又在刀尖反射的寒光下往后退：“你还年轻，别做傻事，孩子可以再生，小然她还在的不是吗？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可以帮你去劝小不，安然，劝她安心和你过日子，她向来很信我的”

回答他的只有窒息的沉默。

求生的本能让他想到什么说什么：“虽然我确实很喜欢她，但你要的话我完全可以让给你，真的，我不介意的，她一开始就是我骗来的，我可以和她坦白，我从一开始就是骗她的，我不是救她的那个人，我从头到尾就是个人渣，我”

察觉到尖刀所反射的光芒出现了一丝颤抖，这丝动摇在神智慌乱的沈如海眼里就是一根救命稻草。

急忙顺着话尾接下去：“颜总，其实我能和她坦白的不止这些，我还可以告诉她，告诉她我不仅不是那晚上救她的人，反而还是和那些绑了她的人是一伙的，所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们一开始的见面就是我谋划过的，是我发现阿杜没有供出我，他那些手下也被她父亲打包不知道送哪里去了，也没有追查到我身上来才动了歪心思，都是我不好，颜总，你看，你放过我，我就可以出去和她讲清楚，我”

身后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没等到他回头去看。

不过这不重要，应该是门被烧裂了。

重要的是眼前的刀也松手坠落在地上。

大喜过望。

“谢谢颜总谢谢颜总”

只是。

没来得及做出一些表示感谢的动作，颈部就传来猛烈的刺痛感。

一枚锋利的金簪裹挟着不可抵挡的力量刺穿。

同时还有一道压抑愤懑的声音。

“去死！”

血液似乎僵硬了，脸上的笑容甚至都未来得及消退，倒下去的时候只见到一双充满恨意的桃花眼。

那眼角的绯红像是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