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袭素白衣裙的女子静立风雪中,手中紧握着一封泛黄的遗书。
“啊宴。”她轻声唤他。
他未回头,嗓音沙哑:“妍妍,我想一个人静静?”
沈青妍走近,将从宫中盗取的信,放在他面前。
“你母妃的死……并非陛下一个人的错。”
他猛地抬头,眼底猩红:“你说什么?”
她展开信笺,字迹已有些模糊,却仍能辨清——
“当年你母妃之死,乃皇后与权臣合谋,贵妃不过是他们的棋子罢了。
一箭双雕,既能除掉你母妃,同样断了贵妃家族的荣誉。
这些年纵你恨他,是因他亦恨自己,未能护住你们母子。”
萧景桓浑身发抖,手指几乎捏碎信纸。
“那他为何……不告诉我?”
沈青妍垂眸,声音轻得像雪落:“或许,他宁愿你恨他,毕竟你母妃的死,他也有责任。”
“阿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雨露君恩,是恩赐,也是催眠符。”
“这深宫里的美玉,终究要碎在捧玉人的掌心。”
“皇后的忌惮,贵妃的怨恨,就连那些位份低阶的妃嫔,也恨不得她早日暴毙。”
“陛下越爱护,越将她推向炭火之上。”
她说这么多,也确实有自己的私心,她想在最后的时光陪着他。
她希望他可以放下仇恨。
沈青妍将纸伞倾斜。替他遮住了风雨。
风卷起枝上落下的树叶,池宴忽然笑了,笑得眼眶通红。
原来最痛的,不是恨错了人。
而是恨了半生,才发现那个人……一直在等他回头。
沈青妍将赤血堂交给云芊和四长老。
大长老和三长老,在太子被废那日,也跟着失踪了。云芊曾追他们二人直至悬崖,亲眼看着他们二人跳下去。
她卸下了掌门的身份。
回太傅府看了下她父亲。
毕竟日后不能尽孝了。
怜儿看到自己小姐回来,喜上眉梢的前去迎接。
小丫头养的很乖,圆润了不少。
“呜呜,小姐,你这次回来,可别一声不吭的丢下怜儿一个人了。”
她抱着沈青妍不肯撒手,跟在她身边太久了。在沈青妍前面没大没小的。
沈青妍刮了一下她的鼻梁。
宠溺的抚摸她的脸颊。心中却万般不舍。
“放心吧,以后走哪都带上你。”
“真的吗?”
小丫头眼睛冒着星星,迫切的想知道一个答案。
“我不信,你发誓,你以后都不会像上次那样一言不合就联系不到人。”
沈青妍被她的话逗笑了。
怎么办,宠着呗。
太傅刚从朝堂回来。
如今朝堂局势稳定,所有的叛党已经伏诛,
太子数罪并罚,被陛下下令秋后问斩。
怜儿是个有眼力见的丫头,太傅一回到大堂,立马端着茶水送过来。
他的脸上刻着岁月的皱纹却颇有大文学家的风范。
沈青妍站在大厅中央,怜儿将倒好的茶水送到沈青妍手中。
她双膝跪下,高举茶水。
“让父亲担心了,女儿这些年未能承欢膝下,没有尽到一个女儿该有的责任,求父亲喝了这杯茶,饶恕青妍的罪过。”
太傅头乌黑的头发已经夹杂着几丝白发。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毅和智慧,一看就知道是经历过风雨的人。
自古礼不可废。
她是真的把太傅当父亲那样尊重的。
父女两聊了很久,连直至天边的落日褪去了锋芒,沈青妍才回自己的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