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有人进了屋子，清除掉血迹，见沈崇旭依然未动，忍不住赶人，“沈公子，走吧！”

……

沈崇旭是被人送回家中的。

他不记得时间过去多久，自己被人塞入马车里直接带到沈家。

“崇旭！”

不知何时回到家，又准备出门的沈父沈母见儿子踉跄地从马车上下来，忙迎过去，“姜家的事你都听说了？我们也正准备去姜家看看，传闻可是真的？”

陷入深切悲痛中的沈崇旭脑子反应很慢，一时没听懂母亲的问话。

送他回来的车夫帮着回答，“沈夫子，你们先照顾沈公子吧。听说姜大娘子出事，人就成了这样。人死不能复生，可沈公子以后的日子还长，可不能有个什么一二！”

闻言，沈父沈母放弃去姜家的打算，谢过那车夫后，扶着儿子回到家中。

见院中的影子偏东，缓缓醒悟过来的沈崇旭方知早已过了午后。不知镖局的人做了什么，姜盈盈的死已经传到沈家。

他爹娘以为他是闻知姜盈盈死讯才变得如此，对他并无什么怀疑，反而非常着急地关心他的状况。

沈崇旭回屋后便仰面朝天躺在床上，什么话也不想说，什么话也说不出。

沈母在床边守了儿子一个多时辰，沈崇安来了。

“婶娘，您与叔父去忙吧，我照顾堂兄。”

“好。崇安，你可要照看仔细，别让你堂兄他……做傻事。”沈母含泪嘱咐。

“婶娘放心。”

沈母信得过这个侄儿，便与丈夫一同赶往姜家。

沈父沈母一走，沈崇安便沉下脸，一把将沈崇旭从床上揪起，“是镖局的人干的，是不是！”

沈崇旭看眼沈崇安，憋了许久的泪又涌了出来，“崇安，我护不住盈盈……”

沈崇安咬牙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姜姑娘不是已经答应在十日期限内交出手中之物？为何她——”

沈崇旭哽咽着将发生的事告诉沈崇安。

镖局的人找上他们，对他兄弟二人都不是秘密，他便也无心与沈崇安隐瞒姜盈盈的死。他需要……有人与他一起承担这满腔无处可泄的悲愤！

“所以，姜姑娘是死在你的眼皮下。你还让她的尸首被人拿去践踏！”

沈崇安忍不住一拳砸向沈崇旭，“你怎这般无用！”

“是，我无用。”倒回床上的沈崇旭承认，“可是崇安，若换做你，你能怎么做？解药在那镖师手中，盈盈宁死嘴犟，她不肯自救，谁能救得了她？”

“就不能先编个幌子？姜姑娘不肯开口，你可设法为她周旋，你读过那么多书，不会想个迂回之道？”

“那镖师的架势，是一定要见到实物的。你以为随便拿个东西就能哄过去？若弄巧成拙，反而更激怒了他！”

沈崇安一想也是，谁都不是傻子。否则在那种情况下，姜盈盈又怎会抵死不言？

“怎会这么突然？他们为何食言，不肯再多等几日？”

沈崇安后悔不已。

若知今日出事，他就不该陪母亲去逛集市，应该去跟着姜盈盈。若见有人对她动手，他还能帮一把。即便救不了她，也能陪在她身边……或者，与她一起去死！

沈崇旭此时想来，“盈盈那样子，根本不像肯妥协的。她答应我五日之后给答复，想是要去做准备。那时，她或许会将一份看起来可信但是假的东西交给我……镖局的人大概也是想到这些，才会放弃等待，对盈盈下手。”

“我们应该早些让姜姑娘知晓镖局的人找到我们，她也能早做准备。”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沈崇安心中只剩下恨，“我定要为姜姑娘报仇！”

“崇安！”

沈崇旭没想到，堂弟会说出自己不敢说的话。

“堂兄，你看着姜姑娘遇害，往后的日子能心安么？”

“这会是我一辈子的噩梦。”

“也是我的噩梦。”沈崇安凄然一笑，“我没有看到姜姑娘如何死去，但是，亲眼见她倒在龙王庙的血泊中，围着一群人指指点点……她那样温婉妍丽的女子，怎就落个如此下场？！”

“盈盈不能白死！”沈崇旭沉着沙哑的嗓音，“我还要替她保护她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