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能大致猜到林恬的身份不一般，但不清楚她和大昌皇帝复杂纠葛的感情，也没必要让她知晓这些，了解得愈深，便会有更深刻的悲哀。

两人沉默了一阵后，凌冰率先开口：“下面聊聊清泉的事情。”

心儿颇为无奈：“跟聪明人打交道真累。”

倒不是凌冰未卜先知，在夜西楚刚刚没有纸条塞到她手心里时，她也没料到清泉居然也是南越人。

终归年纪小，受不住刑的清泉已经初步招供，自己是南越人，突然对端王下手是因为旧时的怨恨。

清泉家是本是南越国显赫的五大家族之一，一直居住在大昌与南越交界的大山中，热爱和平不喜斗争。

为此，尽管南越王室从林姓变成了王姓，清泉家族并未受到忌惮，依旧过着简朴快乐的生活。

他们的好日子终结于端王世子端科的到来。

端科堪称异姓王中的一面旗帜，自幼便跟随父亲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可只有惨遭屠戮的清泉家族才知道，他的战功从何而来。

端科驻军边境后没多久便挑起事端，他宣称几名士兵在清泉家族的势力范围内消失了，为此大张旗鼓地进山搜寻。

就在距离清泉居住的后山不远处，这几名士兵的尸体被找到，端科大怒，立即下令攻击清泉的家族。

彼时，王朗的继任者王洪旭根本不敢阻拦，或者说，他无心阻拦，毕竟灭掉一个强大的家族，自己的统治地位能够更稳固。

清泉目睹了端科的种种暴行后，赤着脚逃出大山，她发誓要让端家血债血偿。

年幼的清泉没有钱，只好凭借擅长歌舞的才艺进入教坊当了一名伶人，一边辛苦学艺，一边打听端家的情况。

没几年，端王府老王爷和世子薨逝的噩耗传遍了大昌的大街小巷，清泉在庆幸之余又将目光盯向了端王府的幸存者端沐，她内心的想法很容易概括：我的族人都死了，凭什么你可以苟活，并且还活得如此潇洒？

得知端小王爷喜欢流连风月场所后，清泉顿生一计，她打算凭借自身的才能勾引端沐，在他完全放松警惕时一击致命。

清泉努力将自己打造成京州第一歌伎，艳名远播后，果然将端沐这条大鱼钓了上来。

她见惯了那些好色的男人，对他们的脾性十分了解，初见端小王爷之时，清泉对他爱搭不理，果不其然，端小王爷被清泉迷得神魂颠倒，在中秋夜拉着凌冰去给自己助阵帮忙。

后来的事情凌冰也了解一部分，端沐为了给清泉捧场狂砸了不少银子，最终如愿将美人收入内室。凌冰带着影锋等人前去找端沐算账时，他正搂着清泉听小曲呢。

人不可貌相，看似柔弱无害的小绵羊，其实是腹黑已久的大灰狼。

在端沐的宠爱下，清泉也成为迷心楼的座上宾。不过，她第一次光顾便被心儿瞧出来身份。

心儿做生意多年，眼光之毒超乎想象，她一眼就看到，这位端王爷宠爱的歌女，身上佩戴着一只绣着绿孔雀的荷包。

绿孔雀是生长在南越国的珍禽，数量极为稀少，大昌国除了皇室中人，很少有人知道绿孔雀的存在。

它也是清泉家族的徽标。

清泉被心儿请到僻静的三楼喝茶：“清泉小姐，冒昧问一句，您家住何方？”

清泉随口说出一个与南越国交界的边境小城的名字。

心儿悠闲地吹着茶叶：“我看未必，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清泉小姐应是南越人吧。”

见到清泉攥起的拳头，心儿笑了：“清泉小姐，你似乎紧张了。”

清泉舔了舔因为焦躁而干涸的嘴唇：“你如何猜出我是南越人？”

心儿上前，轻轻按住清泉的另一只手，将她暗藏于手掌心的一把小匕首夺下：“放心，我并无恶意，老乡和老乡见面，总想着多聊几句。”

“你也是南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