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样,现在十一点估计还没起床。”何言宴看了眼表,无奈说道,“倒是小鱼,回去定会怪罪我。”
“嗯,等会去你家,把陈彦小鱼叫来,我好久没看到奶奶了,她最近怎么样。”
“还好,吃了药最近精神感觉好多了,你们来奶奶应该会很高兴。我等会回去先做饭,差不多了你再去叫。”
“好。”
向瑜将手往棉服里缩了缩,讲着话连喷出去的气都变得可视化,似烟雾向四处散去。
雪还在下,不再洋洋洒洒,像利刃般破空而来。似乎想让整座城市布满它的气息,不过倒是不怎么讨喜罢了。
风夹着雪格外凶猛,连何言宴都有些抵抗不住这暴虐的天气。直到提示灯由红变绿,他们才将注意力从暴雪中转移。
“绿灯来了。”向瑜开口,几分钟间,连身子也被吹得僵硬了几分。
他搓了搓手,又将手放回袖子里。
向瑜在前,何言宴在后。
雪更大了。
无声间,突然一阵推力,向瑜迫使往前扑倒,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不是刚刚风夹着雪的风,是大卡车疾速而过的风。
向瑜立马爬起,转身跑去。
何言宴躺在了路边,不断流出的鲜血和雪色形成了强烈视觉冲击。
向瑜强压下眼底的泪水和慌乱,他迅速拿出了手机拨打了120。
黑色的伞散落在一边,司机连忙跑来:“我不是故意的。”
“他怎么了,我刚刚就打了一个哈欠。”
何言宴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每吸一口气,伴随着冰冷的气体进入胸腔,疼痛便无时无刻不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感觉从伤口流出的血液越来越多,无力感浸上了心口,眼前的雪看得越发不真切,甚至整个世界都开始慢慢模糊着,视线间像是隔了万重山。
他开口想说一些话,但是用尽全身力气也没能发出声音。
就这么眼皮越发沉了,身体渐渐没了知觉,似乎他只能听到一片嘈杂的风声。
到最后连风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救护车来的时候,向瑜已经在雪里跪了许久,久到医生来的时候,他还是无法站立起来。
“求求你们救救他。”
向瑜没有理会医生伸来扶他的手,从始至终,一直重发着一句话。
直到医生做了一切医疗救治后,断绝了向瑜最后一丝念想。
“起来吧,我们尽力了。”
像是一根弦突然断了,向瑜没办法压住由内到外溢出的悲伤,难以言喻的情绪突然一阵一阵的压过心尖。
他浑身颤抖着,眼水充斥着整个眼窝,自责懊恼悔恨一瞬间交杂糅合成几股线不断占据在脑中。
都怪他,要是他走快点就好了,要是他多看看路就好了。
黑色的伞散落在远处,风依旧和着雪呼啸而过。白茫茫的天映衬着白茫茫的雪,好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