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灯火通明,暖光笼罩着沙发,将上头的人也罩上一层绚烂的蜜金。
窝在青年怀里的女子天生骨架纤细,蜷缩起来不过小小一团,一张淡素苍白的脸,厌倦与阴郁从她漆黑的眼底流淌下来,细密的重睫在淡青色的眼底打下更深一层的阴影。
她蜷缩在独属于她一个人的洞穴之中,暂时隔绝了无数潜藏的驳杂目光。
女性很难切断旁人对她的凝视,受害者也很难旁人对她称量和评估。
晏铮心里郁气凝结成凉掉的汤团,坠在胃部,又冷又沉又粘,难受得让他说话都艰难。
“从来不是你的错,是他们的错。”
他很难想象,原来阳光之下,总有阴影。
她曾经骄傲地站在那群造谣污蔑的人面前笑着说出,“你们就算再努力也只能仰望山顶的我,不能把我拉下来就只能朝山顶砸泥巴,可你们要知道,重力是向下的,污泥会落回你们自己身上,而我依旧在山顶。”
从前的冷绵不怕自己扎眼,不怕自己被仰望凝视,但现在她也开始怕了
她轻声道,“我爸之前带着他在警局的兄弟找过班主任。”
因为这事儿到底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甚至无从立案,所以班主任就算对着威逼利诱,也没有将东西泄露出来。
这事儿就算闹大了,对彼时身为学生的她也不是件好事。
冷鸿跃的恩师当时是静海市的教育局局长,专门跟她谈过心,无非劝解不要把这事儿放在心上,高中不过三年而已,她的成绩足够让她永远是天上翱翔的鹰,而不是地上的鼠虫。
那班主任后来被换到了普通班教学,之后也屡屡评职称受挫。
每天都摆出了郁郁不得志的模样,可到底是个死胡同。
他们只是普通有钱人家,甚至如果班主任没有主动找冷绵,冷绵都不知道这件事。
可以说就是这件事原本可能都会永远隐藏在阴霾里。
晏铮胸口堵着什么东西,一时有种在深水泳池中水没过胸口后负压过重导致的呼吸困难之感。
这种感觉仅仅是旁观者都会难以忍受,更何况是事件中的冷绵。
“这件事……其他人不知道?”
冷绵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谁都没说,除了家里人。
就算知道,姚晃他们帮不上忙,如果表哥知道,只怕出的主意也只有将人打一顿。
晏铮抱紧了她,因为觉得无力,所以只能用力抱紧她,严丝合缝。
他想要把她放进安全箱里,放进珍藏的重重枷锁足以隔绝旁人窥探的地方,是无人可以觊觎的珍宝。
再不然融进骨血里,怎样都好。
可他不能,冷绵需要的不是严丝合缝的保护,她需要的是有人肯定她的道路。
他知道这事儿冷绵想要自己解决,这是她的心魔,所以只有亲手除去,她才会重新敢于站在山顶。
“别怕,你想怎么做,我都陪你。”
冷绵不说话,只是安静环住了他的腰,闷声闷气道,“我不怕。”
她或许在会委屈会暂时害怕,但她总会亲手揪出藏在暗处的恶鬼,将他丟掷于阳光之下,灰飞烟灭。
冷绵不是遇事只知道一味躲避的人,天生反骨,越是这种棘手的事情越能激起她的好胜心。
她很快就振作了起来。
这件事兜来转去,地址泄露的问题,很可能还出在自己博主这个身份上。
她从四月起就住在这个宝公寓,也有半年了,这半年都没有任何异常,唯一的意外就是十一期间出席了线下活动,流传出去不少合照和照片,之后又开始发布了露脸的图文,其中还出了一个几百万阅读量的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