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色花了一个下午一字不漏地看完了那本黄色的话本子,又花了一个时辰反反复复把那枚玉简盘包浆。
看完以后,郁色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盖因那本黄色话本实在绘声绘色,郁色即便是拒绝代入任何一个视角的人物,仍然是看了个面红耳赤。
郁色只能够用“衣冠禽兽”来评论季丞雪。
郁色并不是不知道男女之事,只是不知道,能玩那么花!她很难否认自己看的时候除了羞耻之外,还有一种因为探索了新奇事物而生出的快乐,但她不愿意承认。
看了话本子以后,再看那枚玉简,简直是一种精神污染!
就算现在合上了书,也收起了玉简,可是只要闭上眼睛,季丞雪的画面和黄书里的文字交织成具体的光影……
郁色挡都挡不住!
以至于她大半夜从床上又爬了起来。
她晃悠悠地跑到了太虚峰的雪竹林里。今夜无风无雪,只有一轮明月高悬,将大地照得明晃晃的。
郁色忽然想起来,季丞雪就是在这片雪竹林里御剑离开的。
他离开的时候,还给她留下一句话,那句话像是一道谜语,已经被郁色忘记了好几天,现在她站在季丞雪站过的地方,那句话就像是无处不在的月色,浸透了一丝寒凉,轻飘飘重新落进她的心坎上。
“想不想学剑?”
郁色觉得自己似乎是想的。
但那时她不知道自己想,那时她看着季丞雪的剑,只觉得漂亮。
可是在这个无聊的月夜,郁色忽然就想了。
起心动念其实只需要一瞬间。
盖因此刻夜凉如水,郁色想起季丞雪临行前含笑的眼眸,以及他在那把流光溢彩的飞剑上,猎猎被风吹动的衣衫。
御剑乘风……
她并非不想,只是从来没有起过这样的奢望。她知道自己就是一把复仇的剑,和别人不一样。
那些光怪陆离似乎只是别人的热闹,而她的一生,只需要刺出那一剑就够了。
但倘若有一天,大仇得报以后,她夙愿以偿,执念了结……
还能活着的话,那时的她,会艳羡御剑来去的剑修者吧。
最重要的是……
倘若季丞雪真的教她练剑,她是不是有了更多机会杀掉季丞雪了?
郁色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学了季丞雪的剑,就能杀了季丞雪的人。跟季丞雪练剑的时候,她将会有无数多的机会,偷袭季丞雪!
倘若能够直击要害,杀他个没有防备,让他死前还做一把纯纯大冤种,那些被他杀掉的族人们是不是会在黄泉里笑醒。
想到这里,郁色忽然觉得无论如何都要跟着季丞雪学剑了!
季丞雪明天就回来了,她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找一把剑。不过郁色向来相信自己的智慧,相信只要她愿意,这个世界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
她的余光瞥见周围挺拔的雪竹。
心里不禁一动:如果敷衍一点,劈把雪竹造一把简单的竹剑,季丞雪会认么?
翌日,郁色顶着两个熊猫眼,站在太虚峰的崖边迎接季丞雪。
她抱着那把花了一夜时间做出来的小破竹剑,直到季丞雪闯入视线,落在眼前。
季丞雪看了一眼她怀里粗制滥造的竹剑,唇角轻轻一勾。
似乎能想到这把剑艰难的出生历程。
郁色不确定季丞雪是不是在笑,但这把临时做出来的剑让她着实心虚了一会儿。
季丞雪声音低沉:“恭喜,你选择了一个正确的答案。”
郁色向来大大咧咧,在情绪上并不细致,她甚至没有意识到季丞雪所说的“正确答案”意味着什么。
是以,她并不知道,正是她的这一选择,让季丞雪彻底打消了杀她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