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把鼻血抹干净，看眼不远处低头玩手机的人，喉结滚动两下。

他不过是赌博输了精光才来找黄毛借钱的，如果是往常，钱早就拿到手了，偏偏碰到纯色严防死守。

但再怎么样他也没傻到把高中生的话当真，看来今天是借不到钱了。

男人想着，淬了口唾沫到地上，转身就要溜。

“你去哪里？”

陈烬拿着书包过来。

没想到下午打印好的借据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男人签字，正以为自己要背上莫需要有的一万块高利贷时，一沓现金出现在他眼前。

“一万块，十天一成。”

“…啊，哦……”

男人晕乎乎接过钱，入手钞票的真实感让他睁大双眼，“你怎么……”

陈烬没耐心跟借高利贷的人废话，“你可以走了。”

男人忙不迭点头，“好的好的，谢谢，谢谢你！”

背影消失，陈烬把借条折起来放进书包。

于封年看着他，“你到底是干嘛的？”

他一开始以为陈烬是纯色的员工，但对方没有穿工作制服。现在又看到陈烬给人放贷，学生借钱给社会人，这场景怎么看怎么魔幻。

陈烬说：“我是学生。”

于封年撇撇嘴，“我不信。”

陈烬不理睬，他管他信不信。

走出巷子，陈烬看对街出现熟悉的身影，把刚存进手机里的号码打出去。

那抹身影拿出电话犹豫两秒，擦擦鼻血接了，“喂？”

陈烬看人走进棋牌室，没什么表情道：“看来你没给我假号码。”

“我哪敢啊…我会按时还钱的……”

“你最好是。”

挂了电话，于封年说：“你应该先确定电话能打通，再借钱出去吧？”

流程确实是这样，但是——

陈烬看向于封年，如果不是这个人的突然出现让他脑袋短路，陈烬不会犯这种小错误。

“无所谓。”

“嗯？”

“就算能接通，他也可以在拿到钱之后换号码。”

“那…怎么办？”

雨慢慢停了。

偶尔有一两滴落到头皮上，冰冰凉凉的，初冬的冷意仿佛都灌进了这些雨里。

陈烬说没怎么办，“见招拆招，反正借出去的钱绝对要收回来。”

于封年想了想，视线落在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学生身上，“听起来会很辛苦。”

陈烬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

想到来南街之前还打算跟尹鹤一起吃晚饭的，陈烬无声叹气，他把黑发弄乱，拉好外套准备去赶公交车，快的话还能赶上最后一趟。

于封年看他要走，下意识喊了句：“陈烬！”

“…？”

陈烬回头，听到对方问他，“你手机号多少？”

好近。

陈烬扼住呼吸，没有后退。

眼神自然地下垂，落在自己被雨水打湿的运动鞋上。

“陈…”

“我不想给你。”

“诶？为什么？”

于封年有理有据道：“我帮你看住了客户，你不该给点谢礼吗！”

谢礼。

这两个字让陈烬思绪百转。

终于，还是在对方坚持的视线下念出一串数字。

于封年满意地点头，“我打过去，你会接的吧？”

陈烬无语，转身就走。

于封年在外面没呆多久，叔叔冯玉就喊他回宾馆。看到侄子的表情，冯玉问是不是遇到了开心的事，于封年想了想，点点头。

冯玉按着脑袋上的贝雷帽，说：“你这趟过来要是能交到几个朋友，也算不虚此行了。”

于封年笑了两声，躺在座椅里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