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昨夜那场闹剧,终究是自己背下了锅。
“母女三人”的博弈,窦氏心底默默复盘,她输在一个“急”字。哪怕是长靖出的主意,云素安排的丫鬟,她也不能刻意让老爷知道。
可是,我能不急吗!?老爷已经快五十了!
窦氏心中哀叹。看着她变幻的神色,李老爷突然觉得,夫人挺可爱的。
“夫人,熬了一宿,你先去歇着吧。”
窦氏红唇轻咬,说:“妾身惹下的祸,妾身熬得住。”
李元渊摇摇头说:“是福不是祸。”
窦氏大惊:“老爷,莫非你要”
她立即跪在地上,满是惶恐,一时口无遮拦:
“俞氏是些什么人,老爷你最清楚啊!”
窦氏一片好意,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老爷独自接见了那厮,影响将很大!
李元渊轻轻摆手,窦氏只好起身做福。
中堂内只剩李元渊一人。
三叔推门而入,老黄带上门。两人相视一眼,忽然,李元渊起身作揖,走到三叔身边,笑道:“十几年不见,玄青子风采依旧。”
三叔愣了愣神,显然很久没有听到玄青子这个称呼,更没想到,从李元渊嘴里喊出来。一脸和蔼的打趣道:“风采没有,衣服倒是旧了。”
李元渊哈哈大笑,拉着三叔上坐,又好生看了看他。
“我原以为,玄青子长生有术,永远不会老。”
“我也原以为,李元渊高风亮节,永远不会变。”
李元渊乐道:“当初我和俞大家辩论经纬,可是你玄青子一再劝我和光同尘的哦!”
三叔冷哼一声,带着怒意说:“你和俞大家辩论,听我一个书伴的话作甚?再说了,和光同尘是保你的命,如今却用来堵我的嘴?”
李元渊摸摸下巴,稍稍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玄青子,若说此事都是贱内所为,我丝毫不知情,你信不信?!”
“我信你个鬼!俞大家早就说过,你小子心肠子坏得很!”
“俞大家真这么说?”
“若不这般说,你有命活到今天?”
李元渊短暂沉默,嗅嗅鼻子,撇开话题。
“还是小道士可爱,老了就臭了!”
“你骂谁臭道士呢!?”
李元渊嘿嘿一笑。三叔却有些失落道:
“神篆都没了,哪还有什么道士”
李元渊摇摇头说:“至少道心尚在。”
三叔不以为然:“进屋时,我刻意放出道心,让你相形见绌,总比骂你一顿轻松。若你不见道心,已非当初的李元渊,我也只会喊声李老爷,交回婚书,求你放过明欢。”
李元渊嘶了一声,问:“俞明欢难道是俞大家的后人?”
“当然不是!俞大家与二十六义士死谏之后,我心灰意冷离开京兆府,路过江心郡捡个孩子罢了。”
“难怪他能长这么大可为何,你要给孩子取姓俞?”
“恶心宫里那人罢了,能奈我何?动我一根毛试试?”
李元渊面容一滞,说道:“真人,您以前可不这般说话”
三叔叫嚣道:“呸!道爷以前才没这般窝囊,谁惹道爷,一符篆轰死他丫!”
三叔胸口起起伏伏,怒视李元渊,后者一旁赔笑道:“真人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三叔翻个白眼,不客气道:“既然你能见我道心,勉强算是自己人,给我说道说道,你演的是哪出?”
“呃真人从江心郡启程的时候,至少被三双眼睛盯上了。”
“我知道,江心郡太守吴晓仁、青城郡太守王传阳、青州刺史温福年。”
李元渊点点头,补充道:“江心郡太守我并未放在心上,还有一人是宁王爷!”
“宁王爷?他也搅和进来了?天下这十几年倒是越来越有趣了。”三叔从胸口摸出婚书,皱起眉头:“这么说来,我此行给你惹了不少麻烦?”
李元渊摆摆手:
“我与俞大家有旧,这么多年该刨得刨,已非什么隐秘,况且俞大家一心捐国,也算保护了我。宫里那位清楚,人一旦不在了,再追究就没了意义。我能走到今日,非纯粹投机钻营的草包。真人不必担忧,我还有些用处。”
三叔眉目释然:“你如此说,我便放心,即便放不下心,也帮不了你。但以你的能力,屈居郡丞,实在屈才。”
李元渊神秘一笑:“所以啊,能不能上任青州长史,就看这回的态度了!”
三叔狠狠剜了李元渊一眼。
“果然,俞大家没看错人!你丫心肠坏得很!自己使得坏,全栽在媳妇身上。”
李元渊默默不语,想着两个可爱女儿和倒霉催的夫人窦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