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的遗体是三天后被送回国的。

那天s市黑云压城, 天阴了整整一个上午。

飞机落地s市是下午两点多。

从那一刻起，天空轰鸣，瓢泼大雨冲洗着长街小巷, 掩盖了世界上所有的声音。

江柔没有去接机, 她正常上班, 但本该上的那台手术，她转给了刚好有空的一位同事。

忙到翌日清晨，她回家蒙头睡了一觉。

然后在一个崭新的清晨，她和宋阳一起参加了江凡的葬礼。

出发之前江柔梳妆打扮了很久, 因为她要去和江凡做最后的告别。

宋阳对她一向很有耐心, 在旁边等着时，偶尔也会给江柔的妆容提一些微小的意见。

大概知道江柔心里不好受, 宋阳特意把宋砚送回了老宅交给二老。

公司的事也交给了公司副总, 他打算这几天好好陪着江柔。

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会一直陪着她。

江凡的葬礼并不繁复，江晏替他操持, 一切进行的井井有条。

墓地选址在城郊一处风景别致的公墓, 那里能看见山也能看见江河，还有江凡最喜欢的银杉。

丧事操办了三天。

直到骨灰下葬, 立碑等一套流程走完，才算结束。

江晏和温暖忙着送客，江老爷子身子骨不太行了, 坐轮椅上在墓碑前和江凡说了会儿话。

后来还是江柔说山上风大, 让管家把老爷子带走了。

山上的风的确很大，江柔身上的黑色连衣裙张牙舞爪地翻腾，似鬼魅一般。

她指节细长的手轻压着黑色帽子的帽檐，一头齐腰的黑长直发在风里飘零。

宋阳借口陪管家送老爷子下山, 给她留了点私人空间。

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江柔心里那股酸涩才越来越泛滥。

最后终于在喧嚣的山风里，崩溃决堤，泪落如断了线的珠帘一般。

她想了很久，才对着江凡的墓碑说了第一句话。

“宋阳他很好是不是？”

似是在问墓碑上黑白照片里的男人，又似在问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