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宽阔的舌面在鹿角上蹭了个边儿,看似克制,其实又难以克制。
谢玟低低地哼了一声,困意消退,把鹿角往温暖柔软的地方藏了藏,然而又跟狼贴得更近,他后知后觉,半晌才抬头,面对着眼前的食肉动物。
他说:“你跑出来了?”
黑狼点头。
谢玟抬手护住幼角,向后挪了挪:“你没让人看见吧?”
萧玄谦觉得这么问起来像偷情,犹豫一下,又点头。
谢玟伸手扯过来被褥,保持距离:“你下去。”
黑狼目光烁烁地看着他。
不知为何,如今谢玟对上他的视线,有些莫名其妙、难以言喻的心虚,好像被他喜欢,就天然短了他一截,怎么说都怕太过严厉似的。
两人对视片刻,谢玟松口道:“那你别动。”
对方没答应,也没不答应。
黑狼在身侧,白鹿怎么可能睡得着。谢玟背过身去,越想越思绪纷乱,又被麝香拱得体热烦躁,半点安神效用也无,平静了没多一会儿,又坐起来躲远,靠在床榻一角。
他只占这么小小一角的地方,黑狼也敢慢吞吞地趴过来,把他堵在边缘。
谢帝师这么多年不曾在萧九面前短了气势,如今却一退再退。他按着自己最后的底线,难以忍耐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吃了我?”
黑狼贴得很近,心音朦胧:“你摸摸我。”
谢玟:“……什么?”
“快摸摸我。”
谢玟本能般地想抬起手,忽而想到自对方登基以来甚为心堵的几事,神情又冷,语气清淡地质问:“你既然容不下我,又满脸装什么可怜?”
“我何时容不下你。”
谢玟向来纵容他,然而突生事故,又被狠狠胡乱告白了一通,耐性全无:“那你处置我的党羽臂膀,政见激烈,处处叛逆,难道是你迟来的青春期到了么?”
萧玄谦怎知什么是青春期,他只觉躁动不安,来不及思索狼的发情期是何时,脑子便管不住地吐露实言:“老师本也不该对他们好,这群人有了羽翼,对你觊觎万分,说不定会做什么事。”
他一句话冒出来,之后才想起谢玟之前拂袖离去、恐怕还是难以接受,于是惊慌掩盖,然而心思不从嘴巴里说,便更蓬勃生动。
“他们看你的眼神我不喜欢,全都得给我滚,给我消失。”
“老师看看我……你多看看我,这两年您总觉得我长大了,待我没有从前那么……那么亲密了……”
“那些人怎么能在我面前表现得那么情意深重……我跟你之间容不下别人,你不要对我不好,不要冷落我……别不要我。”
谢玟岂止是耳根发热,他浑身都要发热了,一半生气,一半又不知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色厉内荏地板起冷脸:“就因为这个?我以为你城府深沉、有帝王机心,所以哪怕你如今翻脸,也不是不可理解。结果、结果你得了权力就肆意妄为,当成争宠的玩具。是你脑子坏了不好使,还是你故作此想,拿这些话来糊弄我呢?”
“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