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芸的感觉非常正确，在九龙山呆的最后一个晚上，方志远把杜明雅约到了山庄外的一处小树林里。

这晚天气很好，一轮明月挂在墨蓝色的天空，寒凉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方志远俊朗的面庞上，模糊了他脸上的棱角，显得格外的温柔，而他眼里浓浓的情意让杜明雅有点招架不住，不自觉地低下头，不敢看他。

方志远看着她毛茸茸的头顶，深吸一口气，从上衣兜里摸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小心打开，里面是一款精致的女式手表。

“小雅”方志远轻声叫道。

杜明雅一抬头看见了他手里的女表，吃了一惊，抬头问他：“你这是”

方志远看着她的眼睛道：“小雅，马上就要到二月十四日了，我买了件礼物，想送给你。”

“二月十四日？”

杜明雅默念了念，顿时明白过来，脸腾地红了。

她的心不听话地乱跳起来，下意识转过身，想要逃离。

方志远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小雅，你等等，听我把话说完。”

他的声音似有魔力，杜明雅不由自主停住脚，站在了原地。

方志远把手表取下来，走到杜明雅面前，声音低沉暗哑：“小雅，我喜欢你！”

杜明雅睁大眼，竭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奈何听到方志远急促的呼吸声，心脏“扑通扑通”越跳越快，似要冲出胸腔，脸颊也如同被火烧着了一般，越来越烫。

“小雅，我想和你在一起，我知道未来我们的路上会有很多阻碍，请你相信我，我能把这些阻碍全部扫平。”

杜明雅咬着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我离过婚，还有孩子……”

方志远低声笑了：“我知道啊，我一早就知道了，乐乐也很喜欢我。”他停顿了下，又继续道，“昨天还悄悄问我可不可以做她爸爸。”

“呀”杜明雅没想到乐乐竟然暗地里先表白了，顿时窘迫地跺跺脚。

昨天他们一群年轻人去爬山，乐乐走一段路走不动，方志远便把她驮在了肩膀上，现在看来就是那个时候向方志远提出的这个问题。

“我知道你对我也有好感，既然这样，我们何必去在意外人的看法和眼光，错过我们的幸福呢？”方志远轻轻去拉杜明雅的手，想把手表替她戴上。

杜明雅如同被电击一般，猛地往后一跳，躲了开去。

她来不及细想，只慌乱地道：“你让我再考虑考虑。”说完迈开腿，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方志远看着她张惶的背影和手里没送出去的手表，不自觉松口气：还好还好，没有拒绝自己，还有机会，慢慢来吧。

他抬起头，把手表举向空中那轮明月，笑着道：“祝我好运！”

从“九龙山庄”泡完温泉回到家后，刘晓芸发现杜明雅的状态明显不对，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似的，做事颠三倒四，不是拿着暖水瓶的瓶塞去盖烧水壶，就是炒菜记不得有没有放盐，这对于一个手艺高超的厨师来说，是不应该犯的错误。

不仅如此，她还经常做着做着事，就定在原地开始发呆，有时候皱着眉头像是在苦苦思索，有时候又忍不住甜甜微笑，前一刻眼睛亮闪闪的，好像拿定了主意，下一瞬那光又黯淡下来，眉眼间染上了淡淡的感伤。

刘晓芸敢保证，方志远绝对向杜明雅表白了，而杜明雅正处于犹豫纠结中拿不定主意。

而她也在纠结，是主动询问杜明雅，帮她排忧解难，还是装不知道，等她自己理清思绪做决定？

刘晓芸思虑良久，还是让杜明雅自己拿主意吧，感情的事，当事人自己考虑清楚最好。

她想得倒是很好，只是中午炒菜时，见杜明雅又不记得有没有放盐，她再也忍不住，出其不意地问她：“小雅，小方是不是对你说什么了？”

杜明雅没有防备，被她吓得一抖，愕然回头：“妈？你知道了？”

刘晓芸把盐罐子放到她手边，叹口气：“你现在这模样，我想不知道都难！”她打开盖子，舀了一勺盐递给杜明雅，“还没放盐。”

杜明雅不好意思地接过去，将盐撒进锅里，刘晓芸连忙接过勺子放进盐罐子里：“我就在这儿守着，免得你忘了再放一次，我们又得拿水洗菜。”

“不会了，我记得住。”杜明雅打起精神，不再走神，专心把菜炒好，这次再没有出错。

只是吃饭的时候，吃着吃着，就开始一个劲儿的直扒饭，也不夹菜，刘晓芸摇摇头，事不宜迟，得跟她谈谈了。

吃完饭，把乐乐哄去睡觉后，刘晓芸泡上一壶茶，开始和杜明雅促膝谈心。

待杜明雅坐下，刘晓芸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地道：“小雅，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有什么为难事告诉我，就算我不能帮你出主意，至少可以做倾听者，没准你在说的过程中，就能理清头绪，找到解决办法。”

杜明雅局促地捏捏手指，期期艾艾地道：“也不是什么为难事，就是，就是”

“方志远向你表白了，对不对？”刘晓芸见她说得艰难，干脆打断她，自己帮她说出来。

“嗯。”杜明雅低下头，两颊飞起了红霞。

“你拒绝了？”

“没有”

刘晓芸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倒很稀奇，啧啧嘴：“咦？那你是答应了？”

“也不是”

“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那你是什么态度啊？”

“我说我考虑考虑。”杜明雅仍然低着头，小声道。

刘晓芸点点头，明白了：“看出来了，你这几天都在考虑。”她又接着问，“那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杜明雅抬起头，看着墙上的挂钟目光呆滞，似乎在研究那指针为什么会一格格地往前蹦，半晌才回道：“不怎么样。”

刘晓芸见她就跟挤牙膏似的，挤一点说一点，不由得着急了：“我的妈呀，你平时不是挺利索的一个人吗，怎么现在这么拖沓，半天都说不出一句整话。”

杜明雅扭头看向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眼里闪过一丝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