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我画的马背上,被她加了一坨奇形怪状的东西。
“这是我骑在马上!怎么样?威风吧!”
她直起身,两手叉腰,傻笑着说道。
“威风!太威风了!快走吧!死丫头片子!”
都澜一把拽起小姑娘的胳膊就朝前冲去,我也连忙起身紧随其后。
白茫茫的天空不知不觉间就黯淡下来,队伍也停下了前行的脚步,寻了一个地方安顿下来。都平和都凡两兄弟加上都澜大哥分头去寻找柴火,都大姐则是从货物堆中取下几块布料,捆在树上当做屏风。都大叔靠在树旁闭目养神,好似一颗古树一般,都玲奈则是自得其乐,拿着那根树枝在地上比比划划。
山林的上空忽然传来一声动物的嚎叫,由于距离太过遥远所以分不清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啥情况啊,这啥在叫啊?”
我用胳膊肘碰了碰都玲奈,问道。
“狼吧。”
她满不在乎地答道,手还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会不会吃人啊?”
“会。”
“那咋办?”
“小兄弟你别担心咧,都平都凡还有都澜都是村子里最好的年轻猎手,不会有事的。”
都大妈姐安慰道。
我到是不怕死,就是怕你们死了,我心中暗道。
宿营的地方被都大姐布置好后,过了一会,那几个年轻男人就抱着柴火回来了。
“今晚别睡得太死,附近有可能有狼。”
都澜几人将柴火放在地上后,就开始一层层将大小各异的木柴摆弄成火堆,用火柴点燃用来引燃的木绒后就丢进了火堆中央。都平则是又去马车旁喂他的爱马了。
“好饿好饿!什么时候开饭?”
都玲奈躺在雪地里,划动着短短的四肢撒泼。
“马上开始生火,今晚喝粥。”
都大姐安抚道。
“还没生火,我要饿死啦!我要饿死啦!”
都玲奈在雪地里滚来滚去,大声嚷嚷道。
“你一天啥也没干,光顾着躺着车上睡觉,你饿什么?”
都平从车上取了一小袋米来,看了一眼地上打滚的都玲奈毫不留情地说道。
“我就是因为饿才睡觉的,睡着了才能不饿……”
都玲奈似乎是没了力气,躺在雪地里喃喃自语。
“先吃这个吧,昨天都澜哥给我的。”
我从怀里掏出个硬邦邦的干粮饼,虽然颜色看上去和泥土差不多,但可以依稀闻到农作物的香气。
都玲奈也不客气,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夺过我手中的干粮饼,然后就躲得远远的,似乎生怕我反悔了一般。
虽说我肚子也空荡荡的,但是饥饿的痛苦对我来说几乎不值一提,包括在雪地里行进一整个白天所带来的疲惫与各种不适感,都并非无法忍受,只不过身体因为虚弱而有些失去控制,头脑也昏昏沉沉的,困倦得眼皮都抬不起来,想要快点草草糊弄过晚饭,赶紧躺在地上睡觉。
一小袋看上去只够两碗的米粒被倒入积雪融化成的雪水中,慢慢被煮至沸腾,都大姐拿着木勺顺时针缓缓搅拌。白沙般的米粒在沸水膨胀破碎化作絮状,如棉花般稀稀拉拉地在锅中浮沉回旋。
都大姐将一个个洁白的瓷碗装满稀饭后递到人们手里,我接过滚烫得隔着手套都能感受到温度的稀饭,赶紧弯下腰放在雪地上降温,米饭的清香伴随着腾腾白雾飘散空中。
等待热粥冷却的时间我悄悄地观察着沉默着进食的人们,他们似乎并不像我这样怕烫,只是在表面吹了吹就从容地饮下热粥。都澜和都平很快就喝下一碗,马上自己动手抄起木勺又添了一碗,都玲奈把那块泥块似的干粮饼泡在粥里吃得津津有味。
看别人进食也是是一种乐趣,我自己也捧起冷却下来的瓷碗,沿着碗边饮下温热的稀粥。
被煮得软烂的米粒零零散散地漂浮在米汤之中,喝进嘴里尝不出任何味道,没有任何佐料,也只是粗糙的烹饪,味道平淡至极,只是为了填补空腹感的进食。
人在陷入困境的时候就会变成简单的动物,只要勉强能够活下去就不会再过多要求什么了。
将碗中的粥喝尽后虽然稍微填饱肚子,却让舌头更加渴望油腻与荤腥。我拾起些积雪握成小团,用积雪将瓷碗里里外外擦拭干净,我还没饿到像他们一样连碗底都要舔干净的地步,可是体力却是确实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连直起身子走路的力气也丝毫不剩了,模糊的意识就像接触不良的电灯一样,忽明忽暗。
“再添点吧。”
都大姐劝道。
“这就不吃了吗?你不会饿吗?”
都玲奈将那块干粮饼啃了个七七八八,抬起头看着我问道。
“我好困,先睡了。”
我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头,放下瓷碗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一颗树旁,扑通一声倒下,昏昏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