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遇安：“得慢慢来。”

琪琪眼睛看不见，是天生的。

再加上她拖延的时间太久，想要让她完全复明，得花上一些功夫。

阮萤低头抿了口豆浆，想起来问，“我可以问问她的具体情况吗？”

陆遇安：“没有经过病人同意，我不能告诉你。”

法律规定，医务人员需要对患者的病情和信息进行保密。他们如果真泄露出去，病人是可以起诉他们的。

“……”

阮萤：“抱歉。”

她忘了还有这项规定。

陆遇安缄默几秒，忽然开口，“你很喜欢琪琪？”

阮萤本想说是，可细细一品，又觉得陆遇安问这个话，很明知故问，让她无端揣摩出了点别的意思。

她抬起眼，和他对上目光，捕捉到了陆遇安朝她发出的，一丝不那么友善的情绪。

狭窄的豆浆店，一张不算宽的桌子横在两人中间，他们的视线越过桌面与对方交汇。

阮萤和陆遇安一样，长了一双桃花眼。不同的是，陆遇安的桃花眼眼尾下垂，是深邃的深情眼，而阮萤的澄亮细长，给人明艳的感觉。

僵持少顷，陆遇安偏开视线，浅声道，“你进医院前半个月，有位和你年龄差不多的病人也很喜欢她。”

陆遇安的声音很轻，也很淡，和阮萤说话是语速比较慢，话调给人娓娓动听的感觉。可听着听着，阮萤的重点偏移，落在“故事”本身。

-

琪琪从被陆遇安收进住院部后，因为长得乖巧，人可爱听话。医护人员都很喜欢，和她住一间病房，甚至隔壁病房的病人知道她的存在，也对她非常不错。

对她最好的，是那位和阮萤年龄差不多的女病人。她会给琪琪买糖，买巧克力，甚至买裙子。

消息是他妈陈女士发来的，几张饭桌上的照片。照片里，餐桌上两菜一汤，一个碗一双筷子。

陈女士：「勉强再信你一回。」

听完，阮萤陷入了沉默。

陆遇安给老板的儿子做过手术，让一位失明的孩子重见五彩斑斓的世界。他来这儿吃早餐喝豆浆，老板应该都不会愿意收陆遇安的钱。

阮萤怔了下，突然懂了。

阮萤和陆遇安道别，不舍的下车。

她还没来得及敲车窗，车窗降下，陆遇安偏头看她，眼尾低垂，“还有话说？”

到咖啡店门口，两人电话才打完。

这个问题，让陆遇安哑口，“看情况。”他回答阮萤，“分人。”

手机一直震动，陆遇安只能边走边给陈女士回复。

陆遇安一顿。

阮萤回神，瞅着陆遇安，欲言又止，“陆医生。”她没忍住，“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说到这，陆遇安告诉阮萤，“琪琪是个比较缺爱的小孩，年龄小，思想比较简单，我不希望她再难过一次。”

阮萤求知若渴，追根究底，“不算对吧？”

阮萤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自己说的话给她还了回来。

阮萤点点头，正要再说点什么，陆遇安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拿出手机，还没来得及接听对方就挂了。

陆遇安虽没直接和她说，我希望你对琪琪的喜欢是真挚纯粹的，但她明白他的意思。

紧跟着，微信收到好几条消息。陆遇安没辙，只能点开。

……

陆遇安：“什么？”

不过让阮萤痛惜的是，她一上车她就接到谭雪儿的求救电话。

可不收，陆遇安来几次就不会再愿意来。

恰好走到车旁，阮萤无意瞟到他眼神，表情茫然，“我脸上有东西？”

陆遇安去买单，两人往停车位置走。

陈女士还在给陆遇安发轰炸消息，问他想吃什么，是不是确定五点到家，顺便让他带点东西。

阮萤啊了声，语气略显遗憾，“忙的时候才语音啊。”

陆遇安：“地址？”

所以微薄的折扣，是他能给，陆遇安也能接受的感谢。

许久，阮萤再次抬起眼看向陆遇安，“我知道了。”

坐他的车过去，她还能多听听他的声音。

陆遇安眼睫微抬，“你不是我的半个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