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歇吧,我不累。”
桃花直起身子笑了笑说。
肖晓晓知道姐姐要趁这好天气将稻全部收割完,一但下起雨来就不好办了,虽眼下不是梅雨季节,可雨一下就下个没完。这是村里最忙碌的季节,家里的大大小小不论做什么,都得放下,来抢收稻谷。
桃花的上衣湿漉漉的紧贴在脊背上,别人夏天都穿夏装而桃花依旧穿那单一色的蓝粗布,别人家女孩都有花格衬衫,桃花她……。
肖晓晓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和汗水向田间走去。突然,肖晓晓看到父亲正向田间爬来,那瘦弱的身子慢慢向前蠕动着,不时用手向前摸索着。
肖晓晓连忙跑到父亲身边扶起父亲说:“爸,你不在家里呆着,这么热出来干吗?要是摔着了怎么办?”
看着父亲那满身的泥土,肖晓晓心里酸酸地想哭。
“嗯!我真没用,刚试着走几步就摔倒了,拐杖也不知摔哪儿去了,这样爬倒省事,也摔不着。”
父亲说完笑了,为他这样走路感到高兴,他必竟能走这么远,比每天呆在屋子里好受多了。
“这么大热天,你妈也不知疯到哪儿去了?你和你姐——唉!从小没过一天好日子,还要照顾我和你妈,我苦命的孩子呀!”
父亲说完忍不住掉下泪来。
肖晓晓心中如刀绞一般,父亲苍老的面孔这几年更加衰老了。
“爸,别说了,你再要这样说,我心里很难受的,这是我们做儿女应该做的。”
父亲擦了擦泪抚mo着肖晓晓的头伤心地说:“孩子,你不知道爸心中多难受哇!”
接着又说:“走,扶我到田边去,我给大伙儿拉一段二胡。”
离父亲不远躺着他那心爱的油光发亮的二胡,这是父亲的命根子,他从小是在二胡声中长大的。肖晓晓时不时也能拉上几段,他最喜欢拉的是《二泉映月》,这也是父亲所喜爱的。
太阳离东面的山头已有二丈高了,在村子上空充满了热浪。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出动了,挥动着镰刀热火朝天地割着这黄灿灿的生命。刘二这时也不唱了,默不作声地狠命地挥舞着镰刀,像要吞没这稻浪。人们都在忙碌着,那悠扬的二胡声在田野里回荡,像一股清泉流入人们心底。
村里人们对这两位老怪物已习以为常了,从生命的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命运。村里人们认为你今生日子过得好那便是前世修来的,他们前世没积德积善。于是,在这个世界里他们就没有幸福。
常言道:十年修得同般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这两个不安分的灵魂修到今世便是要生出不安分的事,来弥补前生的过错。
又一个桃花季节过去了,依旧没有花蝶的消息,贫穷使他失去了她。
肖晓晓又来到了小河边,他记得花蝶最后念的一首词。
“把酒祝东风,且共与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聚散苦匆匆,此情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肖晓晓默默地走在小河边,希望能找到一点温存,小河对岸的那株桃树长高了,落红早已随流水远去了,只留下青青的叶子。
花蝶那苗条的身影又浮现在他眼前,肖晓晓再也不能和她一起念宋词了,一起到这小河边。
“花蝶,我毕业了,我是来向小河告别的,无论我走到海角天涯,我爱你一生一世。”
肖晓晓含着泪喃喃地说。
“花蝶你还记得那个谜语吗?远看四脚麒麟,近看北斗归心。上有张良设计,下有韩信存兵。霸王抽刀不用鞘,韩信出散百万兵。”
夕阳的余辉静静地照在小河上,粗大的杨树静默着,小河的流水在呜呜地唱着,为那飘去的落红流泪。薄刀峰的瀑布依然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山上的奇松怪石在静静地听着流水的清唱。
人的命运似乎是永远令人捉摸不透,但它总是伴着人们走向天涯,走向那属于自己的一片乐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