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皙宁找到赫连雯的时候,后者目光涣散,像一张绷到极致的弓,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掉。
“真正的生路应该是让那六个人活下来……虽然,虽然他们早已经死了。”
“哦?”
那些过往不光彩的纠葛赫连雯自然不会说,避重就轻地提了在河流里看到的情况。闻言,林皙宁面色微变,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河流的源头便在那边?”
对于那六人究竟是死是活,她并不关心。如果是死人身份,确实更好解释那些很难用常理解释的现状。比如半山腰忽然消失的兄妹俩,并不是突然失踪,而是意识到了自己原本已经死了的事实。
“对。但知道了源头又有什么用——”
话音未落,林皙宁将神像掏了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这东西,你认得吗?”
“!”
“说说吧。”
林皙宁紧接着把问题更具象一些,“你的研究,以及你过去的发现。”
“……我没有见过这样的塑像。当年来这附近时,我们一是在山上转了转,二来走访了一部分村民,仅此而已。”
眼看对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赫连雯沉默片刻,终是决定将那件事讲出来,“上山的时候,倪姓兄妹不知怎的摔了下去,找不见人影,跟人间蒸发一样。村里人就帮忙在墓地挖了两块地方,立上牌子,以做纪念。”
“这让我们大家都很恐慌,裘汇他俩闹得最凶,说什么出人命了,要走。但当天晚上,他们再也没回来。之后,剩下的两个人也无声无息地消失,我当时沉浸在悲痛与恐惧中,无暇关注,造就了这一切。”
“不对。”林皙宁盯着她面上不加掩饰的愧疚,摇摇头,“为什么只有你活下来了?单凭你所讲述的这些,你不可能成为唯一幸存者。”
她只是觉得奇怪。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也早就成为那条河流的一部分,这一切都是残留的记忆在作祟。
“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这样。哦,对了,这座神像我在山洞里见到过。它的来历很久,传说是远古时期的邪神,一直以来都有部落供奉,最终选择在此地休养生息。向它献上祭品,便可以实现愿望,获得祝福。”
赫连雯没有说出口的是,她抱着侥幸心理向神像许愿,也走完了一遍仪式。
但是,她并没有往盘子里放祭品。因为村里人还有一句话,“如果不放祭品,将由神亲自挑选合适的猎物”。
而她对那些面露担忧之色的学生刻意隐瞒了这点,并以“体验一下”为由糊弄过去。结果,那六人接连失踪,只有她平安无事。
当然,出去后,她的事业愈发顺风顺水,年纪轻轻评上了教授,成为民俗领域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至于遭意外死掉的学生们,如人间蒸发般,彻底从世间消失不见。久而久之,她也把他们忘了。这段回忆,刻意被大脑隐藏,封存在记忆深处。
“这些祝福该怎样解除?”林皙宁突然问道。
“无法解除,这已经超越了我们所能掌控的范畴。”
赫连雯想说属于神的范畴,但顿了顿,暂且将其压下不提。她是真的对神像的力量生出畏惧之心,产生无法对抗之感。
“办法总是有的。”林皙宁见她犹豫不决,心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只得转移话题,“我要去墓地附近看看,你若是想也可以跟来。”
……
恐惧对一个人的影响非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