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女零儿木然的点了点头。

一个人悲伤到极致，就流不出一滴眼泪。

小草走过去抱住她，轻轻的拍了拍哑女零儿的背，给予安慰。

哑女零儿突然开口：“这里有我的哥哥，还有村里人他们都在这里，成了一堆白骨。”

原来零儿不是哑女，她会说话，只是她说话的声音听着十分怪异，很空洞的声音，不像是从喉咙发出的声音。

零儿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指了指自己的腹部。

“我会腹语，是哥哥教我的。”

小草握住零儿的手，掌心的温暖传到零儿的心里。

小草说：“好不容易找到了亲人，就让他们入土为安，躺在冰冷潮湿的地上，太冷了。”

小草找来一个大箱子，和零儿开始收拾尸骨，将尸骨装在箱子里。

姜王妃回到厢房安歇，小草和零儿在大善寺的后山竹林里挖了一个坑，将装满尸骨的箱子埋葬，无字无碑。

没有人知道这竹林的地下，埋着十几人的尸骨，也无人知道他们的名字，住在哪里，年龄几何？他们在死之前经历过什么？为何会命丧大善寺？

安葬完尸骨，小草从零儿那里得知一部分真相。

零儿和哥哥所住的小村庄离大善寺不算远，但在大山深处，地势险峻，不容易被发现，有几分隐世之意。

村庄里住着十五户人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年四季与外界几乎无交流，即便去赶集采买盐巴，布匹等日常物资，一年之中也只有一两回出山。

直到两年前的一天，天刚蒙蒙亮，大人们早早起床准备下地干农活，小孩还睡眼朦胧。一群蒙面的黑衣人毫无征兆的闯进山庄，等大家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

零儿远远的看到，有一个黑衣人不小心露出了黑巾包裹的脑袋，是一颗光头，头上还有戒疤。一阵风吹过，她闻到了他们身上的气味，是寺庙里的檀香。

她还没来得及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哥哥，就被哥哥寻到，拉着就跑，慌乱的推到地窖里，地窖在牛棚的下面，很难被发现。

哥哥说：“零儿，不要出声，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千万别出来。一定要等到两日后再出来。一定要记住。”

“不管发生什么，零儿，你都要活下去。”

“零儿别怕，有哥哥在，哥哥会保护你。”

零儿万万没想到那是哥哥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那一眼不舍和心疼，就是永别。

从此，天人永隔。

等她两日后从地窖出来时，村庄已经变成一片荒凉，房子被烧光了，人都不见了。

有的房屋里有被烧焦的尸体，要么是小孩子的，要么是老人的，所有的成年人不见了，不知所踪。

零儿将所有被烧焦的尸体集中在一起，挖了一个大坑埋葬，她用了两日的时间，才做完这些事情。

整个村子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不知为何，她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

她没有时间恐惧和悲伤，从黑衣人一进村，从她闻到他们身上的气味，那一刻，她敏感的发现这群黑衣人不是良善的僧人，是大恶人。

她将自己抹的脏兮兮，十足的小乞丐模样，离开了村庄。她记得离开村庄的路，哥哥曾带她走过一次。

她本就是聪慧至极的女孩，年龄虽小，却学会了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以什么样的方式生存。

而且她是个脏兮兮的哑巴，不会说话，就像地上不起眼的蚂蚁一样，引不起别人的兴趣，也引不起别人的注意。

她去了很多家寺庙，想办法留在寺庙里，她相信自己的预感和判断，那群黑衣人一定在某个寺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