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薛相把薛玲珑叫到书房,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玲珑,府里要有喜事了,把小听阁收拾一下,添一些上好的家具,给霖霜姑娘住。”
薛相说话的口气是命令,根本不是在商量。
薛玲珑虽然掌家,但再怎么说,她也是未出嫁的女子。薛相如此厚脸皮,丝毫不得羞耻,更不觉得自己错了。
让自己未出阁的女儿主持纳妾事宜,堂堂薛相府都已经是临猗城的笑话了。
薛相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是个能人。但在家事上,他就是个低能儿,卑劣的丈夫,不合格的父亲。
薛玲珑冷冷的说:“父亲,这已是您的第二十一位妾室了。”
“她才多大,和您的儿女差不多大,甚至比您的儿女更小,是吗?”
被亲生女儿当面嘲讽,即便薛相再厚颜无耻,也觉得脸上挂不住。
还不等他发作,薛玲珑又道:“这等小事,就交给二夫人和三夫人吧。”
“反正父亲您也不是第一次纳妾了,府里已经办了几十次了,上到主子,下到奴才,都已经轻车熟路。”
“女儿管着这偌大的相府,每日已是十分忙碌。各房都有主子,也该为父亲分忧出力了,难道都是吃闲饭、说闲话的吗?”
薛玲珑说话,句句带刺。她对这位名义上的父亲,已无尊重,更无情意,早已失望透顶。
薛玲珑行了礼,说道:“女儿还有账本未看完,先去忙了。”
“二夫人和三夫人那块,就麻烦父亲您亲自去说。您是相爷,您的吩咐,一句话的事儿,谁敢违逆?”
说完,薛玲珑就带着心腹下女离开了书房。刚走出院子,就传来茶杯碎裂的声音。
“孽女!孽女啊!大不孝!跟你那娘一个臭德性,脾气又硬又臭!”
谁会想到,朝堂上能言善辩,一张利嘴的薛相,在府里,每回被嫡女气到摔茶杯,大发雷霆,却又无可奈何。
这临猗城两百年来的规矩,都是正妻,或嫡女掌事后宅。薛相就是再有权势,也不敢忤逆了规矩。
薛相想过把掌家之权交给妾室,但也只是私下里想一想,万不敢放在台面上。
即便是权利顶峰的君主,君后再不受宠爱,他的后宫也是交给君后掌管。
后院几位正当宠的妾室找薛相闹也闹过了,哭也哭过了,也软磨硬泡了,还不是得捏着鼻子忍受薛玲珑掌家。
薛相只得让管事去请二夫人和三夫人,许了一大堆好处,这才搞定。
尽管二夫人和三夫人不情不愿,诸多抱怨,还是尽心尽力将一场纳妾宴办得风光体面。
薛玲珑和大夫人是在纳妾的第二日,见到了薛相的第二十一房妾室霖霜,府里称呼其小夫人。因为薛相在纳妾宴上放出豪言,“霖霜就是本相寻寻觅觅的真爱,霖霜之后,本相不会再纳妾了。”
霖霜的确生的美人胚子,长得水灵,像一朵绽放的花儿,沾染了清晨的露水。
大夫人按着惯例赏赐了一副珍珠头面,喝过敬的茶,算是当家主母承认了她的妾室身份。“进了相府,日后就是一家人了,姐妹一场,同为伺候相爷的缘分。”
“早日为相府开枝散叶,也不枉相爷宠爱一场。小听阁临近相爷的书房,可见相爷对你的爱重。日常所需,有短缺的,可寻管事。”
这些话,大夫人十几年里,已经说了几十遍了。从一开始的伤心欲绝,到现在的心平气和,她已经忘记上一次生气,上一次流泪是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