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姐嫁过人,丈夫是个游手好闲之徒,赌博,流连烟花柳巷。
族姐在婆家生活了一年,被打断了肋骨,毁了容貌,又以生不出孩子为由休弃,还强行霸占了族姐的嫁妆。
云翡歌和族姐相依为命,十多年的朝夕相处,已成彼此心中最重要的亲人。
直到她出落成少女的模样,族姐看她的眼神,变得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云翡歌不懂,也不知,她只是喜欢依偎在族姐的怀里,晚上睡在一张床榻之上,她抱着族姐的腰肢,脸颊贴在族姐的背上。
她把族姐,当作母亲。
当父亲有一日终于想起亲生女儿时,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官位,将女儿卖进天家的高墙深院里。
“云儿,过来,来为父的身边。”
“为父带你去临猗城,过贵女的日子。”
云翡歌果断的摇了摇头。
她才不要当什么贵女,父亲打量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箱金灿灿的金元宝,让她很不舒服。
她不要离开族姐。
这么多年,父亲对她不管不问,是族姐靠做绣活,养活了她,养大了她。
她不知父亲为何突然想起了她,定是那位小妾在背后使坏。她不相信父女亲情,更不信父亲口口声声为她考虑。
趁着夜色,族姐带她逃跑,可两个弱女子又如何逃得掉。
为了护住她,族姐被父亲的奴才打的奄奄一息,活不成了。
父亲的面目变得狰狞,“云儿,你最好听为父的话。不然,你就和那个贱人一起去死。”
说罢,父亲竟然吩咐奴才,将只撑着一口气的族姐,活生生扔下悬崖。
她的亲生父亲啊,竟然以族姐的性命相逼。
云翡歌明知道,她救不活族姐。
她害怕了,跪在地上求父亲:
“父亲”
“我去临猗城,求你放过族姐。”
当日夜里,族姐就去了。
临死前,族姐坦露了压制在内心的秘密,人之将死,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族姐拉着云翡歌的手,满眼的心疼、留恋和不舍。
“云儿,记住姐姐的话,别相信这世间的男子。他们皆是心狠手辣,薄情凉性之人。”
“他们为了目的,随意抛弃女子。女子于男人而言,不过是个物什件。”
族姐的话,云翡歌深以为然。
从母亲,到族姐,再到她自己,都逃不过男人的迫害。
“这世道,对于女子,何其不公呀。”
“女子为何不能做官?女子为何只能依附于男人活着?”
“云儿,下一世,愿我为男子,定要遇见你,护你,疼你,爱你。”
族姐死不瞑目,她的眼睛闭不上,眼角流出的是血泪。
云翡歌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这世上最后一个疼爱她的亲人也离开了她。
从此,她再也没有依靠了。
“不要…不要离开我。”
“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不要…不要死…”
云翡歌扑在族姐的身上,抓住族姐的胳膊,用力摇晃,可族姐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变凉。
她感觉到族姐体内的温度在迅速流失,身体变得越来越僵硬。
她的眼泪落在了族姐睁大的眼睛里,族姐缓缓闭上了眼睛,可血泪不止。
云翡歌将一块尖锐的石块抵在脖颈处,威胁父亲为族姐置办了上好的棺木,修了墓碑。而代价是,她听从父亲的安排,去临猗城。
云翡歌之所以贪吃,是因为小时候的她,即便是小官家的小姐,却经常挨饿受冻,饥一顿饱一顿那是常有的事情。
她饿怕了!
直到族姐来到她的身边,尽心尽力的照顾她,粗茶淡饭也好,至少她再也没挨过饿。
饥饿的感觉,渐渐消失了。
直到族姐死后,饥饿的病又犯了,只有吃饱肚子,她才会好受一些,才会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流言蜚语本来就是半虚半假的东西,就算没影的事儿,也会被传的沸沸扬扬。
谣言,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