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殷目光流转,盯着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的北司,他们两人之间距离挨得很近,崔殷能看到对方长且纤密的睫毛,以及过分黑白分明的瞳孔。
“北教授怎么想?会因为这个公寓中发生的一切对他另眼相待吗?”崔殷轻轻在北司耳边吹了一下,看见对方随着微风浮动的鬓角,以及悄悄红起来的耳尖。
北司摇摇头,“我不知道。”
“如果他并没有做过错事,我或许会因为与他相识而在同等条件下更偏向于选择他。”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因此说话时也很坦荡,“但如果他做了错事,我会将这种观感带入现实。”
越是交流,崔殷越能理解到自己和对方的契合。
就仿佛是一个已经无比圆融的圆,却可以和另一个圆融的圆完美地契合在一处,彼此完整独立,却又天然结合。
崔殷坚信,北司也会有和她相同的感受。
“真是……”崔殷低低叹了一声,声音低得连近在咫尺的北司都没有听清。
北司微微抬起头,“你说什么?”
崔殷却只是一笑,“没什么,你为什么会觉得原景辉有嫌疑?”
她转移了话题。
北司并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听见对方的问话之后便很快回应,“和他一起做饭的时候,我注意到对方的手指上有被刺破的痕迹。”
是很细碎的伤口,比在餐桌上就被北司指出来的郝青的手指受伤更为细小。
崔殷轻笑,“所以北教授当时是在钓鱼?”
北司很坦然地点了点头,“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
而试探的结果是,当时原景辉的表情的确很奇怪。
他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手上的伤口值得怀疑,但又因为众人的关注点都在郝青身上而轻轻松了口气。
“你为什么不怀疑郝青?”崔殷又问。
北司摇头,“他只是太过紧张,太过害怕。”
“我相信他与这件事无关——虽然他的紧张和害怕可能源于另一件他做的错事。”
“北教授不是心理学教授吧?”崔殷颇有兴致地发问。
北司似乎不太理解崔殷为什么这么问,“我主攻古代历史,怎么了吗?”
“既然不是心理学教授,为什么会对人的情绪这么敏感?”崔殷只是随口一问,北司却思考了好一阵子。
“我从小就能听出一个人是在说真话还是在撒谎。”过了一会儿,北司轻声开口,“大概是因为我个性比较……敏感?”
说到这里,对情感一向不怎么通透的北司北教授沉默了。
崔殷也不由得失笑,“我可没看出来北教授的敏感。”
“但是原景辉为什么要杀人?”问题又指向了最关键的“动机”,“这个公寓里有冲突的人的确很多——说起来我们两个倒算是彻头彻尾的边缘人物了。”
崔殷很自然地把北司归成了“我们”,而北司也对此很是习惯。
两个人很是自然地开始讨论本该不该如此坦诚讨论的事情,并且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