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虚暂别徐平安,独自离去。
徐平安则被董卓拉去,说打铁铺欧师傅欲开分铺,急需人手,恰巧徐平安有几分气力,便推荐他去,好谋个生计。
不紧不慢间,张若虚已离开平安巷,不觉走到一大槐树下,见有两少年分坐两旁,凝神对弈。
坐于南边的少年,身着一袭青衫,相貌清秀,正襟危坐,落子谨慎,步步为营。
其对面,则是一白服少年,意态闲适,落子如飞,颇显从容,仔细一看,那不正是玄弘?
而在他们之间,有一中年男子,两鬓霜白,儒雅随和,瞧着像是教书先生。
尽管张若虚是悄然而至,但儒雅男子仍是立马察觉,并冲其微微点头,笑容和煦,如春风涤尘。
张若虚点头回以微笑,并未出声。
这时,玄弘也似有所觉,转头一看,见来人竟是张若虚,不免有些惊讶,便打趣道:“呦,你怎有如此雅兴到此?莫非,也是找我下棋的?”
张若虚笑道:“我不会。”
玄弘随手落下一子后,道:“不会?我教你啊!或者,你也可以请教李先生,学个三年五载,再与我对上几局。”
张若虚不置可否。
玄弘见其不说话,便转而问向中年男子:“李先生,当初我跟你学棋,两年出师,你若教他,需几年?”
李先生道:“不可同日而语。”
玄弘微微皱眉,似有不悦,而后默然不语,于棋盘上咄咄逼人,大杀四方,不过五十余手,青衫少年便已招架不住,输得一塌糊涂,抿唇沁汗。
张若虚见气氛有些不对,当即告辞离去。
封剑镇有一大道,笔直宽阔,名为朝天街。
朝天街长达百里,横穿整个小镇,仿若一把长剑,将小镇对半劈开。
此时,天街小雨润如酥,路上行人欲断魂。
眼见雨越下越大,张若虚走在天街上,却既不撑伞,也不避雨,踽踽独行,抬头仰望时,忽有种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之感。
偶有行人匆匆而过,皆如看傻子般看他。
张若虚笑而不语,继续前行。
这时,一道嗓音凭空响起:“都说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我看,是天雨虽小,专淋无伞之人。”
张若虚循声一看,只见其左侧巷子中,缓缓走出一年轻男子,白衣带紫,俊逸绝伦。
他撑着油纸伞,径直走向张若虚,道:“这位道友,可要到我伞下避避雨?”
张若虚微微摇头,感谢好意。
毕竟,他自己有法袍护体,任雨点落身,也如水过荷叶,自行滑落,不着一滴。
年轻男子又道:“那可否一同前行?”
张若虚道:“愿同往。”
说罢,两人雨中并肩漫步。
天空中,电闪雷鸣,云重如铅,仿若整片天都要压下来。
年轻男子笑问道:“你说,这天塌下来会怎样?”
张若虚不由一愣,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年轻男子道:“杞国有人,忧天地崩坠,身无所寄,废寝忘食,众人皆嘲之,我却独敬之。古籍有载,水神与火神不合,怒触不周山,导致天倾地陷,因此,谁人敢说天不会塌,地不会陷?”
张若虚陷入沉思,未能回答。
年轻男子道:“那我再问你,如果没有这天,会怎样?”
张若虚沉吟片刻,一个念头闪过,心中有了答案,但却欲言又止。
年轻男子似看出其顾虑,微微一笑道:“但说无妨,就算你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天’也听不见,就算听见了,他又能怎样,难不成,还能跟你一个小辈计较?”
张若虚这才放心回道:“苍天一死,黄天当立。若是没了这天,换过便是!”
似是一语道破天机,话音刚落,突然“轰隆”一声巨响,空中一道惊雷闪过,径朝张若虚当头劈下。
张若虚顿时心头一震,猝不及防,却于此时,年轻男子一手搭其肩上,只轻轻往后一拉,张若虚瞬间后移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