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苏熠提笔蘸墨,在奏折上圈圈点点道:“再有三日便是年关,齐将军有些年没在在京城过年了吧?”
齐子岩单膝跪地抿了抿唇。
苏熠将奏折合上,将毛笔挂在架子上笑道:“别那么拘谨,人有在乎的事物实属平常。”
齐子岩垂眸不语,不知从哪一刻起,苏熠变了,变得像另一个人,稍有不满便是毫不掩饰的雷霆之怒。
苏熠起身走向齐子岩,“有想要守护的事物是好事,可莫要被那事物迷了眼,忘了自己该做什么事!”
他意有所指,他清清楚楚。
苏熠抬手看着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问的随性,“齐将军想在京中过年吗?”
齐子岩拱了拱手,“全凭陛下安排!”
苏熠侧眸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齐子岩,他低垂着头看不清面目表情,但苏熠心底知晓,他是不服气的,因为他从未将自己放入眼中。
“有大家才有小家,国在,民才安。”
齐子岩抬头,苏熠挺直着腰身并未看他,齐子岩对着他行了行礼道:“臣领旨。”
军中无将领自然是不行的,更何况陛下也做了让步,他自是不能再逾越的。
回到公主府看向床榻上依旧昏迷不醒的苏玉,一旁是趴在床边呼呼大睡的珍珠。
齐子岩走近苏玉,伸手在即将碰到她脸庞时停下了手,垂了垂眸收回手。
珍珠打了个寒战醒来,只觉得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半醒之间揉了揉眼醒来,看了眼床上呼吸清浅的苏玉将被子往上扯了扯,随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接着睡去。
一大早天不亮飞鸢便得到了齐子岩回边外的消息,而且他还听闻,莫城那边似乎有了什么动作。
“刘管家。”飞鸢对着刘管家行了行礼。
刘管家朝着他摆了摆手,“就我们两人无语多礼,眼下公主府的人手一分不能动弹,一切以守护公主殿下为己任。”
“是。”飞鸢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间。
白玉刚醒顺着光线便看到床前站着一人,惊得他瞬间清醒,定睛一看道:“飞鸢公子?”
飞鸢缓缓回头,看着白玉的眼中带着几分难以明说的情绪。
“飞鸢公子有话不妨直说。”白玉扬了扬唇角笑得一脸人畜无害,飞鸢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有些事忽然就想通了。
飞鸢背过手看向窗外道:”信封已经交到白姑娘手中了。”
“阿姐!”白玉眼眸含笑的点了点头,随后朝着飞鸢行了行礼道:“多谢飞鸢公子。”
飞鸢瞥了他一眼,“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让你回去同家人团聚。”
白玉有些诧异,随后摇了摇头,“不必了。”
飞鸢回头看着他,微微皱眉,“倘若这也是你阿姐的意思。”
白玉更加确定的摇了摇头,“阿姐不会,飞鸢公子,我阿姐女流之辈,可她要比一般的男子还要优异许多,她知我心意,想必定也是支持我的,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孝,但……我也成为有用的人。”
飞鸢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对苏玉是真心的。
“你阿姐让我告诉你,好好照顾自己,她会说服你父亲,让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阿姐……”白玉眼眸湿润的吸了吸鼻子,“不知飞鸢公子能否赏脸,一起用膳。”
飞鸢垂眸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娘娘外面风大,还是进屋等陛下吧。”宫女将披风系在宋星云身上。
宋星云回过神才觉得身上有些冷意,点了点头随着宫女进了寝宫,炭盆里的炭火在寂静的房中发出轻微的声响。
就在前不久她与苏熠之间发生了隔阂,她以为她与他之间再无可能了,几日的吃不好睡不好导致她昏迷。
没想到……手掌不自觉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一觉醒来,太医院的太医告诉她她有喜了,两个月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他都要放自己走了,为何还要有这般结果。
不到晌午他便风尘仆仆的来了,寒冬腊月却满额头的汗珠,紧张压抑,眼中含泪,他似乎有千言万语又似乎没有只字片语。
她垂着头等,在等他一句话落下,让她去了这个腹中的孩子,这样二人就不会有所牵连。
等了半响,他蹲了下来,半跪在她面前,他哽咽着,“宋星云,孤再给你次机会,接着做孤的王后,你之前做的所有事,孤都当做没发生过。”
宋星云并没有欣喜,倘若他能够狠心对她,她或许还能够好受些,可是……他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心软,总是会一次又一次的纵容她。
“你,你别哭啊!是不是肚子不舒服,来人叫御医!”他慌乱的模样在她心中无限放大。
“苏熠……”苏熠抬头看向宋星云,她以前从不喊他的本名,哪怕他要求她也从未这般喊过他的名字。
“孤在,我在,我在。”苏熠紧张慌乱的抓起她的手,一遍一遍的回应着她,她的手冰冷的厉害,他将她的手放在脸上试图捂热他。
宋星云伸手捧住他的脸,只觉得脸上似乎有什么液体在流动,心也被抓着一般难受至极,“苏熠,我错了,你信我,我从未想我背叛你。”
苏熠拿着她的手不断亲吻道:“我信你,我信你,你别哭,我信你。”
宋星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冰冷且湿润,对着苏熠委屈的哭泣个不停。
二人共述衷肠直至深夜,误会也好,强撑也罢,一点点的被剥离,瓦解,心结也随着心疼彼此一点点打开。
良久,苏熠抱着宋星云轻轻哄着,“夜深了,早早睡吧,你还怀着孕呢,明日便是年关,怕是要早起接受朝拜,等开始我在让人来叫你,不用那么早早准备。”
宋星云扬了扬嘴角,“嗯。”
将心底的话推心置腹二人从未有过的畅快。
看着怀中的人儿睡的甘甜,苏熠止不住的嘴角上扬,不负他这么多年的真心相对,宋星云自此之后心中便只会有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