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虽大,但也无人管束,米铺老板交代过后就不再来查看,倒是那个米铺伙计不时前来冷哼几声,但见赵越做事仔细,没有由头宣泄不忿情绪,也没再开口冷嘲热讽。
赵越擦去汗水,揉着酸疼的腰看了看,只见一处墙角凹陷,走近蹲下查看,随手一拨,竟拨开一处拳头大小的洞穴,深不见底,似是鼠洞。
米铺仓库若有老鼠,那这粮食就要被糟蹋,赵越找米铺老板来查看,米铺老板眉头一皱,随后说道:“这还真是幸亏发现的早,若填补了粮食,这老鼠从洞里窜出吃个几十斤也未必发现得了!此事记你一功!”
随手掏出十枚铜子递给赵越道:“麻烦给鼠洞灌些毒汤,再将鼠洞封死!这些铜子赏你了,毒药从库房那边支取就好。”
赵越接过铜子塞入衣襟,从库房那边支取了一份毒药化入米汤,小心地灌入鼠洞,随后又和了点黄泥封住洞口。
这些事做完天已漆黑一片,赵越买了两个馒头回到道观,喂给狐狸大半个,自己沉默着吃完剩下一个半,盖着向米铺老板借来的破棉被陷入梦乡。
狐狸陡然睁开双眼,鼻子微动,它闻到了一股腥臊的味道,循着味道看向被茅草堵塞的窗户,几缕月色雪白影斜,一双碧油油的眼睛正在茅草缝隙里熠熠生辉。
狐狸赶忙用尾巴轻轻拍打赵越面颊,赵越揉着惺忪睡眼坐起身来,抱着狐狸问道:“还不睡觉要做什么?”
狐狸对着窗户吱吱叫着,赵越转头看去,也被吓了一跳,以为是饿急了的野猫随后挥手想要驱赶,但那双碧油油的眼睛一眨一眨,从茅草缝隙钻了出来。
并非野猫,而是一只浑身漆黑,大如母鸡的带壳甲虫,一双碧眼紧紧盯着赵越,甲壳张开嗡嗡飞起。
赵越被这甲虫吓了一跳,也不知这么闹灾的寒冬时节,竟有如此庞大的昆虫!
狐狸缩在赵越身后,目光满是忌惮,仿佛遭遇天敌,浑身毛发炸起,呜呜啼鸣。
甲虫速度极快,直奔赵越面庞飞去,赵越困倦难当也被这甲虫吓出冷汗,抬手抓起平时烧火的棍子重重敲下。
甲虫躲闪不及,被砸落在地挣扎抽搐片刻再也不动。
赵越用烧火棍小心地拨弄甲虫,想将甲虫拨出道观,刚一靠近,甲虫屁股喷出一股绿雾,带着淡淡的草木气息,赵越被熏了个正着,头脑立时发昏,就像喝醉了酒一般,走起路来也东摇西摆,还没来得及出声,就昏昏沉沉晕倒在地。
甲虫摇摇晃晃飞起,趴在赵越脸上,歇息片刻使劲钻入赵越耳朵内,不过须臾,赵越面皮生出淡淡黑纹,额头上一团黑影悄然消隐。
狐狸在赵越身侧跳来蹦去,但也没什么办法,感受到赵越呼吸逐渐平稳,也慢慢不再闹腾。
赵越霍地僵直起身,神情呆滞离开道观,狐狸紧随其后,越走越是荒凉。
赵越仿佛不知寒冷疲倦,直到走入一处隐蔽山洞,狐狸犹豫片刻,不敢进去,只守在山洞外一株大树下的草丛里。
山洞中一团团碧火摇动映照,一个身披麻衣的枯瘦老者正闭着眼睛握着一条细长艳丽的红顶蝮蛇,蝮蛇咬着老者胳膊,身躯不断扭动。
待得蝮蛇身躯瘫软,老者惋惜地丢下蛇躯,抬眼看向僵立的赵越,露出一抹微笑。
虽然眼前这人破坏了他的计划,但也未必不能弥补,炼蛊犹如火中取栗极为危险,稍有不慎或许会被蛊反噬,他的双腿便是在一次炼蛊中被蛊虫反噬的筋脉寸断,自此只能苟延残喘。
眼前这具躯体虽然瘦弱,但却健全,若能成全自己心中所想,那么自己未必不能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老者掐算时间,面上笑意越发浓厚,天时地利皆在,何愁大事不成?
狐狸等了三日,几乎饿的站立不住,但仍不敢进入那充满诡异气氛的山洞。
第四日,赵越走出洞外,狐狸看到赵越还背着一个身影,更加恐惧。
老者望着许久未见的自然风景,陷入短暂的回忆,随后长叹一声,抬手取出两根极细的银针刺入赵越顶上,乌黑的血液流淌使得赵越面容越发青灰,神志短暂回归头痛欲裂。
老者膝下两条蛇尾紧紧箍住赵越四肢,眉眼之间分外郑重,夺天地造化就在此时。
抬手按在赵越眉心,赵越额头的黑影浮现分出七根黑线连接七窍,老者掌中一股热流涌动破体而出,化作七条血线盈盈狂舞。
赵越挣扎怒吼,但却无济于事,老者手中的血线一根一根接洽黑线,赵越挣扎的越发厉害,心中满是绝望。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内正挤进来一个邪恶而磅礴的意识,正在一点点挤压镇伏自我意识。
老者身躯瘫软倒地,赵越僵直而立浑身发抖,二人意识共同存在赵越体内,赵越不断抗争,七窍流血。
老者意识何其恐怖,犹如大海倾覆江流,赵越目光涣散,痛苦不已。
已经八成意识被镇压,老者咆哮一声,这夺舍之法乃是自己唯一生机,赵越还想反抗,却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赵越仅剩一丝意识不堪放弃,但又能如何?
老者一把攥住赵越剩余的一丝意识,目光冰冷无情,他培养蛊虫许久就是为了今日,夺舍之法凶险万分,他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一个合适的身躯,目光凶戾,就要捏碎赵越最后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