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真地盯着谢春深,一字一句道:“可是你没有,你让她不怕你,才惊醒了她体内的蛊虫。你说,是不是你杀了她?”
谢春深望着地上翠莲的尸体,她的眼睛还圆圆地睁着,此刻仿佛在和他对视。
谢春深抱住脑袋,痛苦地叫了起来。
秦长老上前,扳住谢春深的脸,强迫他看着地上的翠莲,他掷地有声:“看着她。你不过是杀了一条蝼蚁而已。往后你成了大当家,你的双手需沾满人间的鲜血。”
秦长老提高声音:“你不必自责,不必为任何人道歉,翠莲的死,不过是你为匪的开端,以后你杀了人,不必对任何人解释,你记住了么?”
“不……”
秦长老扳着谢春深的手上用力,道:“记住了么?你是南岐山的大当家,你不是在过家家!我可以包容你的一切软弱,但是,南岐山不能,天下的土匪不能,你……不要让你爹失望啊!”
谢春深哽咽起来。
秦长老道:“让人来处理翠莲的尸体,然后跟我去练拳。”
“我不练!”
秦长老手上继续用力,他老朽的脸像褶皱的铁皮,一双浑浊的老眼里边竟闪动了几丝水光,他厉声说道:“你练也得练,不练也得练。”
谢春深道:“你使点劲,你最好掐死我啊!你口口声声我爹我爹!我是我,我爹是我爹,你这么忠心你怎么不下去追随他,为什么要折磨我?是不是你自己想做大当家,所以才想要早点把我逼死,你来做这个劳什子大当家啊!老/子淦你娘的,这大当家谁爱做谁做,老/子不做了!”
谢春深的话语连珠炮弹似地脱口而出,原本谢春深以为自己死定了,这死老头杀人不眨眼,他还忤逆他。
可是肩膀上却不是想象的那般苦痛,他以为秦长老的力道能卸下他一条胳膊,但是秦长老竟然松开了手。
老迈的声音从他嘴里挤出来,语气竟然缓和了一点:“那就今天不练吧,你去休息吧,从明天,从明天开始……你再敢说半句这样的蠢话,我带你到你爹的坟前,打断你一条腿。”
谢春深仓皇而逃,逃离静室的时候,脚底太软一个不小心撞到了门板,他身形停滞的片刻,余光看了秦长老一眼。
秦长老立在翠莲的尸体前,一动不动,他站的笔直,但是他太老了,他的背,似乎也有一点驼了。
谢春深没有回去自己的寝房,鬼使神差地,他的眼前浮现起顾云眠风吹不惊,雷打不动的沉静眼神。
这一番风雨摧折下来,整个南岐山都使谢春深恐惧。
他像是要逃离肆虐的风暴,喘着气,奔跑着,朝着那幽深静谧的地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