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赶紧道:“记住了。”
铁块冷却变硬后,再放入火炉中煨红,经过反复锻打,一柄菜刀毛坯已初步成形,然后再冷打、淬火。
一柄未开刃的刀胚便打成了,只需打磨表面、开锋,便可拿去市面上卖,少说三十文一把。铁匠铺多是赚钱的,所以有“泥瓦匠干一天,不如铁匠铺冒股烟”的说法。
林长安听到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停了,便钻进来看,登时瞠目结舌,嘴巴张的可以塞下一枚鸡蛋。
“要不是我手生,还能打的更像样些。”林砚对自己的作品不甚满意。
“已经很好了!”王良道。
林砚揉着酸麻的手腕和手臂:“怎么样,现在信了吧?”
“信了信了……我跟你学,跟你学!”王良惊喜的双膝跪地:“小恩公……不不不,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言罢便磕了个头。
“起来吧。”林砚理所应当的受了这一拜,拍拍手上和裤子上的烟灰,大摇大摆的往外走。
长安震惊之余,还不忘追上去帮他套好衣裳,嘴上道:“外面冷,你这一身汗,要是伤风着凉了,你爹非骂我不可。”
林砚满不在乎的一笑,对王良道:“安顿好老母,明天起每天卯时起床上山打柴,打完的柴都送到我家,劈开码好,然后听我吩咐。”
“是,师父!”王良无有不应。
林砚和长安回家时天色已晚,林长济担心的迎出来,看见林砚那沾满烟灰的小脸,皱着眉伸手去抹:“你们上哪去了?”
林长安忙将王家的事尽数对大哥说了。
“打铁?”林长济蹙眉对林砚道:“灶棚里头烟熏火燎的,哪是你呆的地方……”
“有什么呆不了的。天将降大任于是人,必先苦其心志,熬其筋骨。”林砚道。
林长济无奈道:“你总是有理的。”
“我也不喜欢烤火,”林砚道,“所以我让他来家里学艺。”
“家里?”林长济想想灶房里的土灶:“打不了铁吧……”
“以后你就知道了。”林砚去水瓮里舀了一瓢水,洗脸洗手:“开饭!”
他如今正在长身体,食欲大振,饭量惊人,终于明白了那句“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次日清晨,薄雾笼罩窄窄的巷陌,青石砖都是潮湿的。
分明还是倒春寒,王良满头大汗,挑着一大担柴上门。此时林砚正在院子里打太极拳,长世正扛着桌椅准备出门,林长济闻声从屋里出来时,王良已经轮着斧头在劈柴了。
“这是……”林长济一脸疑惑。
王良赔着笑脸凑上来,跪地磕头:“师祖在上,受徒孙一拜。”
眼看这个年纪长与自己的人喊他师祖,林长济吓了一跳,忙将他扶起来:“小孩子胡闹而已,王兄弟切莫当真。”
“师祖,别看我师父年纪小,可是有真本事的,绝对不是胡闹。”王良一手拎起锄头,一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林长济看了林砚一眼,将王良拉到一边低声问:“你是铁匠又不是樵夫,他叫你砍这么多柴作甚?”
他知道打铁要用炭,而家里生火做饭也用不了这么多的柴。
王良脑子不慢,昨晚想到半夜,早想明白了林砚的意图:“打铁要吃苦,要大力气、硬身板,师傅是在磨炼我,在让我练臂力呢。”
林长济正要说话,却见林砚蹲在角落里,将王良砍成小段的柴火捆成小捆,装在扁担上。
“三叔,过来。”林砚招呼长安:“把这些扛到集市上卖掉。”
“啊?”林长安一脸为难的挠挠头:“多少钱一捆啊?”
“两文钱。”林砚道。
“哦~”林长安不情不愿的扛起扁担,单薄的身板颤颤巍巍。
“我觉得你想多了。”林长济对王良道。
王良站在原地揣摩了片刻,突然灵光一闪:“我明白了,师父也在磨炼师叔祖!”
林长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