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目紧闭，额头渗出细密的薄汗。

嘴里念念有词。

“不会……不会的……”

“求求你……不，不要……”

“不——！”

床上的女子惊惶失色地坐起，瞳孔失去了焦距。

窗外燕语莺啼。

屋内光线充裕。

一切都是明亮的。

亮到能够把她从深深的梦魇中拉出。

“小姐，您又做噩梦了？” 谷雨从外间进来，递上一方帕子给穆宛之擦汗。

穆宛之慢慢转头看着谷雨，神情有片刻的恍惚。

“谷雨，我今年几岁？”

谷雨噗嗤笑出来：

“小姐您怎么老问啊？

您二八芳华，美若天仙！”

穆宛之回过神来。

十六岁。

是啊，她才十六岁。

正是好年纪，一切噩梦都尚未开始。

洗漱后，穆宛之又走到熟悉的画前。

越看越沉默。

看到眼底泛红。

画很漂亮。

可惜是假的。

月亮是假的，芦苇是假的。

风与流水，也是假的。

这世间真的东西让人伤感，假的东西才给她平静。

让她在复仇的煎熬中得到一丝喘息。

穆宛之垂下眼眸，坐回了梳妆台前。

纤长的手指顺着木质纹理划过。

不知在思索什么。

“秋水。”她轻轻喊了一句。

没有人出现。

窗口的树影却忽然动了一下。

“西边的两位贵客怕是在找些东西。

我们自然要送到。”

穆宛之仿佛自言自语。

“小姐，您又在一个人念叨什么呀？”

谷雨提着食盒，一脚跨进门槛：

“今日厨房着粥煮得稠了些，小姐您将就着喝。”

穆宛之坐到桌边，接过一小碗粥。

谷雨像只小喜鹊，叽叽喳喳的：

“厨房里的婶子们都在谈昨晚的事，可起劲了。

二小姐的丑事加上玄清派弟子遇害，他们说这云霄山有妖魔作怪。“

“林家婶子还说要去庙里求符防身呢。

小姐呀，要不……我让她帮咱们稍带两张？”

谷雨最后一句问得小心翼翼。

穆宛之被谷雨的模样逗笑了，轻轻捏了一把谷雨的脸。

“不必了。

这云霄山自会有人斩妖除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