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逻的城卫反应迅速,他们身为边城守卫军对敌袭诸事最为敏感,飞快赶来打开一侧的紧急通道,迎接报信之人入内。
此时,已有闻声而动的城卫先行出队赶着与上峰去报。
大楚朝禁朝官当街纵马,闹市处更是有明文规定,但紧急军报除外,国事面前一切都得先放下。
邱雯婷的一干手下,清运等人回下榻处整顿,同时等留下断尾的青烟回转,而邱雯婷脱队而出,入得城门后直奔荆州治所令支城府衙所在。
此时,闻声而来的驻军长官、荆州刺史、城防卫诸部将齐聚一堂,了解过缘由后,便得准备商议往朝廷奏报的事宜。
待邱雯婷把蛮人即将袭击宣州的消息一说,须发皆白的刺史当即头冒冷汗,他以为它城难民安置问题已经是自己致仕之前,遇到的最大一桩事,不料,还有一桩更大的在这里等着,甚至此事可能危及性命。
蛮子袭击边关,荆州作为子弟城,自然得先行支援,但具体派多少人马,准备多少车粮草,还有冬衣等物如何筹集,这些都得经过商讨。
但在此之前,他们还得求朝廷增兵,毕竟荆州守军不多,剩下的州府兵平常守城尚可,但他们打仗经验不足,自然比不上正规的守军,如果把荆州全部守军派过去,一旦敌方绕过宣州,奔袭子弟州府,那荆州危矣。
但对方人马乃宣州守军数倍,他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否则下一个便是他们的府城。所以,派多少留多少,怎么支援,这些须得讨论出一个完整的章程。
这个决定不是一个人能下的,荆州刺史不敢托大,失误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大人,请即刻修书,并我们的战报往京都送,战机不可贻呀。”
“对对对。”刺史大人加紧下笔,把宣州及荆州的情况上报,同时向朝廷求助,以求加派兵将支援罗将军。
荆州这边城民获知边关将领带来战报后,人人惶惶然,就连原本热闹的街道都萧条半分,而在晋州的另一边,新蔡县众人还不知道此事。
打手们把洪清园送到主簿府邸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他们损兵折将,伤亡惨重,又不能逗留官家府邸,只得快速离去,相互默默舔伤。
“园娘子,你没事吧?”婢女终于等到偷溜出门的洪清园,来不及松一口气,一眼便看到她身上有血迹。
“嘶,你看不出来我有没事吗?快把府医叫上来。”洪清园一个激动动作大了些,她打骂下人习惯了还当是平日里呢,身子一动就要挥鞭子,不慎撕扯到伤口,不得不停顿下来,伸手捂住正渗血的伤处,弯腰倚在门边。
若不是有伤,她的鞭子就要回到婢女身上了。
婢女低下头内心暗爽,表面忧心地上前扶住她,还不忘关切道:“娘子,你先进门,奴给倒杯茶。”
说完,把人安置在寝居的茶桌前,婢女自去烧水泡茶。只是,还不得她茶水提上来,府医已经过来看完诊,并告诫洪清园上药后不可沾水。
“娘子现在不能碰水吗?”婢女一脸惊讶地抬头。
府医没觉得哪里不对,便随意点头。待人走后,婢女仿佛忘记那壶茶,一脸殷勤地把洪清园扶上床。
“看我,都忘记了……”婢女记起什么似的,说道:“娘子这身衣服都是血迹,虽然不能沾水,但衣服是可以换下来的,奴给你脱吧。”
“水,给我倒杯水来。”洪清园口唇干白,指使婢女道。
“娘子,大夫刚才再三嘱咐过,不能沾水,以免伤口恶化,您身娇玉贵的,到时贵体上留疤就不好了,您还是再忍忍吧。”
若换一般的奴仆他们自然不敢如此行事,当下话说得如何漂亮过后洪清园回想此番的不顺心依然免不了一番打骂,然而眼前的婢女有别的依仗,倒不怕她事后报复。
“不喝水我这一晚不得渴死,快滚去倒一杯来。”
“娘子,万万不可呀,万一您有个三长两短,郎君会打杀奴的。奴死不足惜,只是万不可令您完美无瑕的肌肤之上留下丑陋的伤疤。”
“搬我哥出来干嘛?洪清园跋扈了一辈子,这还是她第一次吃亏,还是在她带着一众身手了得护卫的前提下,最让她咽不下这口气的是伤她的还是个低贱女商。
洪清园被眼前的婢女哭得头疼,思绪一断挥手将人赶出去做事:“行了别哭了,去装盘温水,帮我擦擦身子,身上黏糊糊的,难受。””
“可是……”婢女欲言又止,眼神隐秘地望了一眼外间。
洪清园神色一暗:“我哥是可能打杀你,而我是一定会,你选哪个?”
婢女低着头肩膀抖动,脸上有水珠逶迤而下,仿佛被吓傻了。她倒退着出去,关门。不多时,端着一盆水进来,来不及上手,外面有人敲门。
“郎君。”
是洪庆华。
婢女再次退出去,并贴心关上房门,让两兄妹有独处的空间谈话。
她往出两步,收拾好神色对院子的仆从命令道:“郎君与娘子在谈话,闲杂人等不得打扰,你们看守好,不要离开此地。”
说完,她经过长长的走廊,转入一个僻静的角落。这是寻常人即使无意中扫过,也不会留意到的死角。
那里无声无息映出一个影子,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对手,并飞快说了句什么。影子点了点头,一闪,出得洪府来,与城中某处同伴汇合,“东西拿到了,人往东北方向走的,往那边追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