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督？

厂督！

刘云的目光直直刺向周卫光。

周卫光无奈道：“弟，别怪我。你杀人的那天下午，厂督他们就查到了我。不仅是我，还有你弟弟家里头，也都派了人守着。我也是没法，家里头那么多口子人，你嫂嫂，你侄儿，总不能抛下他们不管……”

刘云的目光逐渐软下去，垂下眼睑。

厂督，自然是东厂厂督曹化淳。

相比于他当初进京时的朴素模样，如今的他已换了个人。

一身大红织金通袖飞鱼曳撒，头戴三山帽，脚蹬厚底皂靴，肩上还拢了块已出了锋的紫貂皮子。

但未变的是，他脸上挂着的依旧是那副谦逊可人的笑。

他提着曳撒跨过门槛，踱步到刘云床边。

身后随行的东厂署官给他端来绣墩，他坐下，沉吟一会儿，方才开口：

“刘小哥，把你绑起来也属没法的法子。万一你恨咱们，划破手指往你那戒指上一抹，咱们满屋的人，就没法活了。你说是不是？”

他这话让刘云的眼睑又顿时抬起来，看他，声音嘶哑，“你们……都清楚了？”

曹化淳的笑容不变，“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敢不清楚？想必刘小哥这几日已听过那苗疆姑娘与天津蓝鸟的事儿了罢？不瞒刘小哥说，如今这两位，都在宫里头。”

他顿了顿，“你也晓得，宫里头还住着一位司命小神仙。虽这天地广阔，苍生亿万，但又有什么事儿能逃得过她老人家掐指一算呢？”

话里话外透出来的意思就是：你不是独一份，朝廷也不是对付不了你，你要想胡作非为，须得好好掂量掂量！

屋里静了会儿。

刘云缓缓开口，却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外头下雨了。”

其他人愣了下，仔细听去，果然，不知何时，屋外已传来沙沙细雨声。

曹化淳随之感叹：“下得好，春雨贵如油，自开春来，咱大明朝便雨水充沛，总算迎来了个好的开头。或许之前遭的难，便算过去了。”

刘云问他：“朝廷今后有什么打算？”

曹化淳似乎早就料到他要问这个问题，不紧不慢地回答：

“如今虽建奴反贼未平，天下灾祸未断，但有天命所佑，有小司命所佑，有朝廷上下同心一体的各位大臣所佑，想必都会一桩桩一件件地解决。”

他先说了几句谀词，才道：“当下陛下最倚重的便是天书部里的各位大臣，今后也会愈来愈倚重他们。听闻他们已传来好消息，说是在南边儿找到了天书里所记载的红薯与玉米，那都是亩产数千斤的好作物啊，只要推广开去，咱大明子民从今以后便不会再愁肚子填不饱了！”

“当然，小司命也曾言，三界屏障已弱，仙界灵气、鬼节鬼气都将慢慢渗入咱人界来。我估摸着小哥你们这戒指首饰啊，便是由那鬼气凝结的‘诡物’。当然，虽名为诡物，但只要用的人走正道，干正事，那依旧是正物，是仙物！”

刘云听到这儿，心头疑惑终于得解。

他这些日子也惶惶不安地猜测过这戒指的来历，还想到是否是同小司命一般的神仙大人不小心遗落在人界的物品？自个儿是不是要归还？

如今既然晓得是鬼气凝结在人界的无主之物，那今后自然就属于他了。

曹化淳继续说：“陛下也在留心这方面的事，有心在朝中设立一个似我东厂般的机构，好早早预防、解决日后天下可能频发的仙诡事件，但无奈一直未寻到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