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京什么的不重要,阿娘最想的,应该就是看父亲一眼吧?
失去音信十几年的郎君,再传来消息,却是京中来的讣告,心中定然难受极了吧?
江巧心疼杜娘子,眼底就泛起酸意,扁扁嘴,缓缓靠在杜娘子肩头,轻声问道:
“阿娘,你从未同我提起,你和阿耶是如何相识的。”
许是第一次听到江巧,如此亲昵的叫“阿耶”。
杜娘子怜惜的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颊,缓缓的开口:
“我和你阿耶,是在我及笄那天认识的。”
“那阿耶也是商人出身吗?”
江巧知道,自家阿娘出身小商贾人家。
父亲出现在阿娘及笄礼上,只可能也同样是商人。
一个商人,能够十几年时间当上京官儿,那确实当得起阿娘“奇男子”的夸赞。
谁知杜娘子摇了摇头,像是突然有些害羞,好一会儿才扶着鬓边说:
“我是及笄礼结束后,在……在我房中见到你阿耶的。”
听到这话,江巧眼睛瞬间圆瞪,伤感早已不见,只余变了调的惊呼:
“什么?竟然是个采花贼!!!”
杜娘子一手捂住江巧的嘴,一把拍她背上,骂道:
“呸!瞎说什么呢?!”
江巧轻轻打了自己两个嘴巴,才低声不满道:
“擅闯女子闺房,可不就是……反正不是好人。”
杜娘子白了江巧一眼,才开口解释道:
“江郎当时身受重伤,不过是没办法的权宜之计。”
见江巧一脸怀疑,杜娘子的暴脾气上来,瞬间没了说下去的耐心,敷衍的摆摆手道:
“总之后面阴差阳错在一起后,就有了你。”
这个答案江巧自然不满意,当即撅了嘴追问:
“既如此,为何没有明媒正娶,反倒把身怀六甲的妇人,就这么孤零零扔在杨柳村?”
见江巧误解,杜娘子刚想解释,车轮碾在一块石头上,带得车身猛地一晃。
外面传来江管事的歉声:
“路有颠簸,娘子和小娘子还请坐稳。”
两人应了一声,待马车平稳下来,之前聊天的氛围早没了。
杜娘子也懒得解释,靠在车壁上假寐。
江巧也没打扰她,只是从小在村里野惯了,不过安静一会儿就开始无聊。
于是马车不过行了半日,前面赶车的江管事,就听马车中时不时响起动静。
没一会儿,一层层的碎木屑小刨花儿,就从中车门缝隙中,不断的飘出来。
看着路上行人,不时投过来的好奇目光,江管事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
“小娘子,车马颠簸,伤着手可不好同老夫人交代。”
江巧哪里知道,这是对方在委婉提醒她,不要在马车上做木工,反倒自信满满道:
“我会走路就会拿刨子,十余年的老木匠,技艺精湛着呢!”
江管事语塞。
好在马车空间不大,江巧手上也没有多余的木头。
手上活儿做得再细,巴掌大的哈巴狗儿,三五天就雕得尽善尽美,无可挑剔。
看着掌心活灵活现的哈巴狗儿,江巧想了想,操起刻刀准备来个落款。
谁知刀刚刚落在木雕上,车身再次猛地一晃后停下,哈巴狗儿的脚趾甲被削掉一块不说,江巧的手指还被割了道口子。
“哎呀!怎么回事儿?”
江巧冲马车外问道,却并未听到江管事的回话。
不过瞬间,江巧就觉得情况不对劲。
一边握紧手中刻刀,一边轻轻摇醒有些晕车的杜娘子。
待杜娘子清醒过来,弄清楚情况后,江巧才慢慢挪到马车门口,朝着马车帘缓缓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