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人回到双龙口下的帐篷里,自己单位出钱胡乱吃了一顿。第二天根本不出工了。
庄大憨对他们视而不见,挖掘机、铲车一队一队开进双龙口,驶过马兰坡,开进大鱼架指定的丘坨下面。
四月九日黄昏,二十几辆翻斗车开进了大鱼架,四月十日凌晨,马兰坡鞭炮齐鸣,一辆辆翻斗车满载黑土翻过骆驼脖子,进入大憨的指定路线运土做路基。
吴队带着他的人闯进了孙洪发白霞的指挥帐篷,没经公路段测量批准,你们的路线不合理,立即停工!
白霞打发李颖把正在指挥运土的庄大憨叫了回来。
大憨回来的时候,公路段的几个人员已经在运土车的必经之路设了路栅,禁止通行!
庄大憨还是闷不出,就一句话:“停工,凭啥呀?”
“你们的筑路路线没经过公路段测量,是违法施工。必须停止,等我们的测量结果出来!”
孙洪发明白,吴队分明是挟私报复。我看你庄大憨还有啥章程?
庄大憨:“等你们?等到啥时候?”
吴队抱着膀子:“那可不一定,最快也得三五个月。”
大憨再没出声,突然一挥胳膊,一拳砸在吴队的面门上,将那家伙揍得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庄大憨怒吼道:“弟兄们,防汛公路,国家工程。谁敢拦路给我往死了轧!开车!”
何天亮挥着铁锹将公路段的人赶开,带着几个小伙子把路栅掫到道沟里。大憨一挥手,运土车呼啸着开了过去。
吴队被揍得口鼻流血爬起来:“庄大憨,老子现在就去告你!”
庄大憨:“你妈的,谁不告谁就是孙子!”
庄大憨看着吴队指挥带人离去,走进指挥帐篷:“白姨,老农民干点啥都不容易呀。暗贪也就罢了,这简直是明抢!”
孙洪发:“这些人恐怕没那么好打发。他们可是公职人员。”
庄大憨:“没事。那天那个姓吴的找你要吃喝,我就憋着要揍他!孙洪发,有个事儿我得事先跟你说明白……”
孙洪发一翻眼睛:“说。”
“这个吴队的姐夫,就是姚总段长的小舅子。你知道那个姚总段长是什么货色么?”
“什么货色都跟我没关系。”
“哼哼,跟你没关系?我告诉你,这个姚总段长就是那个司慕云的幕后黑手。他们骗孙异群的那些车辆工作人员就是这个姓姚的免费提供的!”
孙洪发仿佛被锥子扎了一下,一跃而起:“那你当时为啥不告他?”
“有副市长陈占江保着,有那个废物陈家龙在前面挡着,你能抓得着他?不过这次我想狠狠整他一下,你要是敢从中作梗,我看你将来怎么见你女儿!”
孙洪发咬着牙:“他奶奶的,让我抓住他的把柄,我扒了他的皮!”
公路段果然来人了。不过这次他们学乖了,没敢叫停工程。
从查干湖车站拐过来,他们的姚总段长不由得大吃一惊!老江湾人的速度太快了,仅仅七天的时间黑油沙路基已经从火车站货物广场一直向前延伸,直到渔窝棚村的马兰坡江滩。
他们的车队刚转过双龙口就见一个大个子年轻人指挥着翻斗车,往下卸石灰石。这是要做白灰土层了,看来那家伙是个懂行的啊。
白霞孙洪发的指挥部就设在玄武台前人字交叉的交点旁边。
总段长的两辆轿车停了下来,这个人白霞认识。还没等李颖去叫,庄大憨已经开着小解放来到了。
总段长当然要问属下挨打的事:“我们公路段是接到上级指派的筑路任务,才来到老江湾测量工作的,你一个老农民有什么胆子打人?”
他这话一说出来在座的包括孙洪发都极不满意,这分明就是没瞧起老农民啊。
庄大憨一皱眉:“打人的事有过。不过老农民揍的是那些吃拿卡要的王八蛋!”
“你放肆!那是我们公路段的测量人员,没有他们的路线方案,你们筑路就是违法!”
“哼哼,我放肆,你放屁!什么他妈的测量人员?他们在这前前后后五天,只要他们能拿出一寸地面的测量数据,老子就认输!”
“他们连饭都吃不上……”
“哪条法律规定公职人员可以吃老百姓?国家没给你们开工资么?”
姚总段长被质问得脸红脖子粗:“没有我们的测量路线,你们无权修道!”
庄大憨:“我要是有省市两级交通部门的批件和路由呢?”
“你,你们有?”
庄大憨:“省交通厅刘厅长明确指示,防汛公路是国标路的样板工程,难道你没接到文件?筑路款是老百姓的血汗,是投资商的赞助,是国家对老百姓的恩惠。你们这些王八蛋有什么资格跑这儿装孙子?”
“我看看你们的文件。”
庄大憨一翻眼睛:“李颖,这几个人来路不明。先检查他们的工作证,再拿文件。证件不全想看文件,照打不误!”
李颖拿出一个公文包,一伸手——
姚总段长拿出自己的工作证,李颖一件一件把上级文件摊开了。
所有文件人家都存有副本,路线图、公路层级数据,技术指标以及油土结合的温度要求都明明白白。这些数据,他们公路段的技术人员也不见得掌握得这么全面。
姚总段长看得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