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昏暗，嘉德殿的窗户都开着，一阵风吹过，扰得寒烛左右摇曳。

穆贤妃卸下自己的钗环，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膀，接过姜执月送来的玉石滚轮伴着玫瑰凝香膏往自己脸上轻轻滚动。

姜执月请教道：“娘娘，方才储秀宫甘姑姑派人来报，说是一位姓甄的秀女将御赐的物件摔坏了，问您该如何处置。”

白天里忙着应付婉才人，这会她根本没有心力管这些，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侧头看向外头被风扰乱的树枝：“摔坏便摔坏，此事有本宫扛着，明天就是大选了，倘若轻易将这位秀女送出宫去，只怕这位秀女回家也得不到好姻缘了。”

姜执月微微一笑，她颔首低眉，“还是娘娘心善。”

穆贤妃轻轻放下玉滚轮，叹了口气。

明日大选，不管愿意不愿意，那些如花似玉的女子终究要困在红墙里，再也出不去了。

前半生耽于情爱，她甘愿被困在这四方天地里。

可如今看清一切，她倒是分外向往宫外自在的天地。

“娘娘，外头风大，还是莫要站的久了。”姜执月出声提醒，又拿起外衣披在她身上。

瞧着她这个样子，只怕又在深夜后悔当中了。

忽而，远方传来两声琴声。

一应一和，辨着方向，倒像是储秀宫和关雎宫。

关雎宫是姜执月唯一没有去过的地方，亦是这个宫中最神秘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贤妃的脸色竟有些难看。

“今日是谁侍寝？皇贵妃？”

姜执月摇了摇头：“是王婕妤。”

贤妃嗯了一声，关上了窗户。

“娘娘，早日休息吧，明日还得陪着皇上去景怡轩。”姜执月忍不住的提醒。

“你也去休息吧，本宫这里不需要伺候了。”

“是。”姜执月欲言又止，知道劝不动，便出门了。

翌日天朗气清，这是皇帝登基后的第三次选秀。

因着还要给皇子拣择姬妾，此次选秀规模比前两次都要大，不论高门寒门，富商平民，都送来了最优秀的女儿参加选秀。

储秀宫，个个娇嫩水灵的女子按照家世以及初选等级站成了一排，正等着外头的太监点到自己的名字。

今日按理说所有的姑娘都戴着皇后赏赐的步摇，只有李明珠。

此刻李明珠的厢房里，她迟迟未动。

她手中拿着蝶戏花步摇，皱着眉头。

步摇上的珍珠不见了。

今天皇后不在，为了体现对皇后的尊重，每位秀女都要戴着步摇的。

可是她的步摇……

“姑娘，咱们再不去就要晚了！”丫头清水小心翼翼的提醒。

李明珠甚是烦躁，她起身，在屋里转来转去，忽然目光放在了同屋而住的秀女甄如霜。

甄如霜是平民之女，虽然过了初选，但样样都是下等，因此是最后一批参加殿选。

昨日她不小心打碎了房屋中御赐的花瓶，却没有被赶走。

此刻甄如霜正将寥寥无几的首饰佩戴到发髻上，她容貌并不出众，琴棋书画也并不精通，过了初选的原因是因为身子好，能生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