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澜拉开车门走进省委行政楼，他心里突然有些荆轲别离的悲壮；他告诉自己应该冷静下来、淡定下来，但他的情绪中就是有一股躁动，不安~浮躁~紧张~像是多年前上任公安局局长那样，默许自己正在经历人生中的重大转折。

敲响赵厅长办公室厚重的木门，里边传来沉闷的一声“请进”。

“崔局长啊，我以为谁呢这么隆重，都不让秘书提前通知一声。”赵仁和抬起头，手中的钢笔滴下一滴污黑的墨水。

“我让他别打扰我们的。”崔澜关上门，来到距离办公桌2-3步的距离。

赵厅长低头看到一朵墨花正在笔记本上放肆渲染，赶紧把钢笔放在烟灰缸内，伸手拿过纸巾去擦拭那墨花。

“有什么要紧事么，崔局长可从来没这么紧张过。”赵仁和头也没抬，轻轻地问到。

“加拿大实验室的百顿先生要离境，他也没通过大使馆正常申诉离境，我是来请示下要不要阻拦的？”崔澜看着赵仁和半白的头发，心里有些幽然而生的悲怆感。

“他不能正常离境吗？”赵仁和抬起头，脸上是正常的疑惑。

“乙未病毒案跟他们实验室牵连很深，而且根据我们的推断，闻文钦的死极有可能跟他有关，所以我们传唤过他一次，现在还没出保护期。”

“现在办案子啊越来越模板化，人证、物证、动机等等一堆一堆的规则，很多时候这也是我们案子堆滞的原因；不过这是历史进程的必然性，也是我们进步提升的必经历程，我同意阻拦，并且要尽快调查清楚，省委很重视闻队长的案子我们呢计划给老闻开一个立功追悼会，开会前你能把案子定性就最好了。“赵仁和起身来到茶水机旁，给崔澜泡了一杯绿茶。

崔澜把杯子握在手中，眉宇间多了些怅惘。按照自己的猜想，赵仁和应该会跟之前一样阻止他们对外国人的调查，尤其是对这帮加拿大人。可赵仁和这次竟然鼓励他们去查，这个转变让崔澜措手不及。

难道之前对赵仁和的判断有误？

“周路最近怎么样了，请假回来了么？”赵仁和端起自己的茶杯，连着呷了几口。

“回来了，但最近状态看起来不太好，有点神神秘秘的，经常见不着人。“崔澜的思绪稍有混乱。

“乙未病毒案牵扯比较深，背后的利益应该也比较大，外国人常用的手段就是金钱收买，而中国人善于做局拉人下水；周路这些年过得苦闷，你多注意点，别让他走上弯路了；好歹是首都下来的，在我们这出了事，传出去领导班子的影响不好。”赵仁和看着崔澜，颇有语重心长的姿态。

“您上次说了以后，我就让常斌留意他了，还有小刘，最近有几次违反纪律，而且小刘还是周路带的。”

赵仁和点点头。“说到常斌，等这次案子结束了，往上提提吧，一来对老闻是个交待，二来刑侦这一块有几年没换血了。”

“常斌~没什么问题；您说的很对，你像我、常斌、张涛都是师傅带出来的，他在刑侦都二十多年了，也确实该换换血了。“崔澜附和着说了一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竟然是早春的苦丁茶。

“昨天刚换的茶叶，你算是第一个喝到的，春天就要来了，一年之计在于春，这茶清苦用来提醒自己早做计划。”

崔澜点点头，端起茶杯又呷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