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今朝不喜欢探究别人的隐秘。
但意识到她脸变得这么白、她身体颤得这么厉害,是从陆洵说了那两个名字开始,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陆洵那蠢货说的赵沅、陈小雪怎么回事?她们是谁?她们欺负你了?”
听了陆今朝这话,林酒的身体又开始克制不住剧烈颤抖。
她是真的不愿意去想那段黑暗无望的过往,但不知道是因为今晚的夜色太过温柔,还是他的怀抱太暖,莫名的,她竟是任自己那颗用冰凌筑起层层围墙的心,敞开了一小扇窗。
“她们……”
林酒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仓惶无助的小林酒。
她双眸空洞、无措地绞着自己的手指,“是……是我上学时的同学。”
“她们……她们……”
林酒话说得特别慢,她心中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拉锯。
一个,想要将她的心冰封,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软弱,一个,却想为她的心,寻到几分救赎,让她别再画地为牢。
感觉到有一只温热的大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后一个小人,在拉锯战中获胜。
她继续艰难地、慢吞吞开口,将自己努力掩盖的溃烂的伤口,展现在了他面前。
“她们把我困在杂物间里面,她们往我身上浇冷水,她们……她们撕烂了我的衣服,拍了我很难看的照片。”
“我……很害怕……”
陆今朝知道她一路跳级,她十四岁的时候,便参加了高考。
他一直以为,她是一路顺遂、众星捧月的天才少女,他怎么都不敢想,她竟然有过一段这般阴暗的时光!
而她愿意剥开自己的软弱,展示在他面前的,只是她遭遇的极小的一部分伤害。
十三四岁的小林酒,自己一个人经历的、她跌跌撞撞走过的人生,远比他能想到的更黑暗、更艰难。
“她们还对你做了什么?”
林酒没再回应他的话,她能说出这些话,仿佛便已经用尽了她毕生的力气。
她纤瘦的身体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她无声地颤抖着,显然,她依旧沉浸在那段过往中,走不出来。
她很害怕。
陆今朝想知道更多她的事,但他心里也清楚,她这副模样,他若是继续追问下去,只怕她得崩溃。
他没再步步紧逼,而是将缩到了沙发一角的她再一次箍进怀中,一遍遍抚摸着她紧绷的背脊,“别怕,我在。”
林酒那如同蝶翼一般轻颤的睫毛,忽而凝固。
她忍不住又想起了她噩梦缠身的那个夜晚。
那晚,他也是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说,别怕,我在。
那晚,他的声音,如同一束光,驱散了她梦中血色的阴霾。
而此时,他的声音,又如同启明星,让她,试图冲破她为自己画的那座牢,往前迈出一步。
很温暖。
林酒知道,走肾不走心的睡友关系,她不该沉溺。
可今晚心暖人暖风也暖,她想纵容自己一次。
她不再挣扎,她主动伸出手,就抱住了他精壮的腰,仿佛,坠海的人,抱住了深海中唯一的一根浮木……
这一晚上,两人头一回躺在床上什么都没做。
他就那么抱了她一晚上,两人相拥而眠。
林酒早晨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
看着空荡荡的床边,有那么一瞬,她觉得昨晚所有的温暖,都是她虚幻出来的一场美梦。
谁知,她一转脸,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一张字条。
他留的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