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把对方踢开,裴歌身材健硕,这一脚直接踢得福掌柜的半天爬不起来:“出事时你怎么没想过你家里老小,这会子在这哭什么。”
顶着身子剧痛,裴掌柜的边磕头边求饶:“求大人替小人求求情,小人保证以后绝对再不会发生此等事,小人罪该万死,让人扰了大人清净,但求大人瞧着小人家中妻儿份上饶小人一命。”
他一个大男人哭的那是一个惨,丝毫不在意周围唏嘘的声音,他能把金银楼开得如此大,自然是有一些眼色在身上的,他知道若今夜不如此做,待明日高凤问责起来,他难逃其咎,比起命来说,啥都是虚的。
他也着实没想到这两日来闹事的这么多,按他所想两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侍卫往那一站,谁敢上去送死,偏偏不来就算了一来还一天来两个不长眼的,可真的连累死他咯。
“饶不饶你我等说了不算,且等着吧。”裴歌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如此做事杀他几百次都死不足惜,一个闹事的都管不住,还管这偌大的酒楼,笑掉人的大牙。
“小姐,我们也走吧。”紫珠在林容音身后小心翼翼劝道,这些人都好可怕。
林容音正在气头之上,全程被人忽视也就罢了,对方竟然连走都没跟她说话,她怎能不气。
红着一双眼正欲转身给紫珠一巴掌解气,却在看到身后同行的贵女时收敛了火气,楚楚可怜的擦了擦泪,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许是高大人没认出我吧。”
她说的极为委屈,一双美眸含了泪水,被吓傻的贵女们本想安慰她两句,可她们自己都吓得要丫鬟搀扶才能站稳哪里还有心思安慰别人。
本是几月一次的世家公子小姐小聚之日,为的是拉近世家与世家间的关系,没曾想竟然惹了如此大人物,与她们同行的诸位公子全被抓了,她们回去可怎么说啊。
要知道她们只是小家族,而被抓的那几人家里皆是有钱有势,她们生怕受到连累。
瞧她们一个个吓得丢了魂似的林容音心中不屑,有什么好怕的,那几位被抓的连给高凤提鞋都不配,她真是不明白,她母亲为何非要她来参加这种没用的小聚。
只要高凤没有发落她们,便是没事,她们又不曾做什么。
想着林容音抬眸看了一眼楼上,阶梯上的黑衣侍卫整齐划一,气势汹汹,无不彰显着楼中人尊贵的身份。
那几个不长眼的纨绔子弟是如何敢在如此阵势下寻衅滋事的,鼠目寸光,死不足惜。
想到高凤那妖孽容貌以及滔天的权势,林容音袖中精修的指甲便狠狠捏进了肉中,她有一天绝对要站在高凤身边,绝对!
推门,屋内一片寂寥,案上的夜明珠还散发着光芒,高凤目光往床上看了一眼,见床上之人还睡着便径直走向桌案。
裴枫紧随其后端着粥走了进来,借着夜明珠的光芒把粥放到了桌案之上。
“他出发了?”
裴枫点头:“刚走。”
一点也不意外这个回答,时间紧迫,他倒是一夜也等不了。
把手中卷轴推到裴枫面前:“这是红娘给的卷轴,你看看。”
裴枫这几日在外出任务,自是不知晓这个卷轴的,这会高凤让他瞧他便拿起来凑到光源下仔细看起来,卷轴上的字很模糊,应该是用了特殊手法才显了字迹,不能完全看清楚,可重要的内容都能看清。
待看完裴枫面无表情的把卷轴放回了桌子上,看似平静,可闪烁目光骗不了人,他在强装镇定。
“你觉得卷轴上所写有几分可信度”高凤看向他。
“且看拿到这份卷轴花了多大代价。”裴枫答。
高凤笑了:“死了十二支暗夜铁骑,红娘也身负重伤。”
十二支暗夜铁骑便是一百二十人,红娘那等身手竟也身负重伤,裴枫惊骇之色再也隐不住了,握紧了手中绣春刀说了两个字:“九分。”
然后犹豫一下又道:“属下不敢确定,这关系重大,哪怕是真的,属下也不愿意全押。”
收回卷轴,高凤看着卷轴上的世家名字笑道:“你说的没错,毕竟这上面可没有姓光的。”
二人一人坐着一人站着,夜明珠的光辉中墙上显出两道高大身影,本是不同的两个人此刻却宛如一人,只因他二人的影子皆透着寒意。
“麝月”
嘤咛之声响起,裴枫转头看了一眼床边,紧接着抱拳识相退下了。
“麝月,你在吗?”林檎婉捂着嗓子从床上坐起来,她想喝水,她的舌头与嗓子似被粘连一般,干涸的没有一点水气。
她捞开帷幔,然后准备穿鞋的脚就那么愣愣的落在了脚踏之上。
不远处的桌案边,一个人正盯着她,他的容貌与眉眼被掩在黑暗中,但林檎婉却透过他身形自动脑补起了他的脸,她想他此刻神色一定不太好,周身都泛着冷光。
“我想喝水。”
她想他应该不会吝啬她一口水吧,可她却忘了对方的身份。
桌案后的人没有动,林檎婉也没动,可她真的口渴的厉害,与对方僵持了一会,她突然反应过来,有些后怕的庆幸对方还好没有给她倒水,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指挥锦衣卫指挥使给她倒水。
她哪有那个命享啊,她弯腰摸鞋,准备自己去。
黑暗中桌案后的人动了,林檎婉听着动静找鞋的身子一僵,水声响起,对方靠近了她。
扑面而来的是白日闻到的那股幽香,伴随的还有清冽茶香,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人就在她面前,她却不敢去接那杯水。
“你喝不喝。”
对方语气透着不近人情的冷漠,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林檎婉有理由相信若是她再犹豫一下接下来她不可能再喝到一口水。
于是她赶紧伸手接水,昏暗灯光下本就视线有限,她还头疼着,去接水杯时竟直接握住了对方的手。
那一瞬间林檎婉的寒毛直接炸裂开来,一阵恶寒从脚底爬到头顶,脑子里直接啪嗒一声断线了。
高凤感受着手背温腻触感,没了白日的冰冷,倒是显现出了一些女子独有的细软,对方的手很小,指尖纤细,高凤甚至能感受到她手心纹路走向,难得的他不反感,黑暗中的凤眸中渐渐染上了一抹兴味。
“握够了吗?”
林檎婉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如烫手山芋一般甩开他的手:“我不喝了,我不渴了。”
要命啊!
瞧着自己被甩开的手,高凤眼中的兴味缓缓消失,直至最后彻底消失在眼底,替代的是黑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手中茶杯应声破裂,林檎婉打了个冷颤,碎的哪里是茶杯,而是她仅剩不多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