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天，白慕慕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人夸她漂亮，因此也没扭扭捏捏，大方回应道：“谢谢。”

孙晓曦看了看一旁站着的江焕，欲言又止。

白慕慕看出她有话想说，转头冲江焕使了个眼色，江焕便识趣地走开了。

孙晓曦将白慕慕拉到没人的地方，压低声音道：“苏玲今天就做手术了。”

“这么快？”白慕慕本以为要先检查一下，还要预约一下手术时间，没有这么快的。

孙晓曦叹了口气，“苏玲这次是受苦了。我知道的时候也狠狠把我哥说了一顿，竟然这么不注意。”

事情已经发生，白慕慕也只能安慰，“事已至此也没办法，只能祈求苏玲手术一切顺利。”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问道：“那她今天在医院，谁照顾她啊？”

苏玲做手术是瞒着她父母的，白慕慕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作为苏玲的好朋友，她竟然连照顾这种事都没想到。

“放心吧，有人照顾，我哥过去了。”孙晓曦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我哥也请了一个礼拜的假照顾苏玲。”

因着苏玲和孙晓凯两人不同年级也不同班，所以即便两人同时请假一周，老师也没有将两人联系到一块儿去。

“那我们今晚去看看她吧。”白慕慕说道。

“正有此意。”

·

医院里，苏玲正要准备进手术室，心里十分忐忑。

她前两天就住进了这家郊区医院开始药流，但经过医生检查，药流没有流干净，还要做清宫手术。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恐惧的情绪便跟在心里扎了根般，怎么都挥之不去。

因着自己妈妈是妇产科医生，苏玲从小到大就没少听妈妈的教诲。

每当苏妈给那些未成年少女做完流产手术回家后，总会拿那些少女做例子，对着苏玲教育一番，告诫她一定要自重自爱，不然又伤身又伤心，连带着家人也失了面子抬不起头。

小的时候，因为苏爸苏妈工作忙，苏玲有时候会被苏妈带到医院，妈妈忙工作的时候，她就东走走、西看看。

有一次，她走到手术室门口，听到里面传来凄惨的尖叫吓得一激灵，马上跑回去告诉妈妈，问妈妈为什么会有人在里面叫得这么痛苦，被苏妈随便编个理由就打发了。

后来等苏玲渐渐长大，苏妈觉得应该让女儿了解到这些，便告诉她关于流产、清宫手术的一些事情，还详细描述了细节，顺带再教育一下苏玲要自重自爱。

从那以后，苏玲便对流产手术有了深深的恐惧，也在心里筑起男女大防的界限，却没想到，一切的告诫和界限，在她遇到孙晓凯后，全都破了防。

此时苏玲坐在病床上，想起妈妈以前说的话，心里的恐惧越来越甚，整个人忍不住哆嗦起来。

孙晓凯打完热水回来，刚进门，就注意到了苏玲的异样。

他匆忙放下水壶，快步来到苏玲身边，“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他握住苏玲的手，发现她的手一片冰凉。

“怎么会这么冷？”孙晓凯说着给她掖了掖被子。现在还不到十月份，天气十分温暖，但苏玲却仿若身处冰窖，全身冰凉直打哆嗦。

靠在孙晓凯怀里，苏玲还是一个劲儿打哆嗦，“晓凯，我好怕。我以前听我妈说过，清宫手术可疼了，我好害怕，我最怕疼了。”

孙晓凯紧紧搂着她，心里的愧疚越来越甚，要不是他一时把持不住，苏玲也不用受这样的苦楚。

他亲了亲苏玲的头发，心疼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你受苦了。我发誓，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你别这么说，这责任也有我的一半，如果我当时坚决不同意，现在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苏玲，准备手术了。”护士走进病房，对着苏玲说道。

苏玲缓缓从孙晓凯的怀抱中起身，努力克服着内心的恐惧。事情发展到这个局面，她自己也有一半责任，自己犯的错就得自己扛，苏玲不断在心里打气，咬咬牙就过去了。

……

孙晓凯坐在手术室前的椅子上，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心揪得紧紧的，心中的懊悔如洪水决堤般滔滔不绝涌来，他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脸颊上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疼，但他知道，这种疼和苏玲经受的疼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

苏玲在手术室痛苦了多久，孙晓凯就在手术室外就煎熬了多久。

手术室灯熄灭的那一刻，孙晓凯立刻起身，看到苏玲的那一刻，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苏玲脸色刷白，因为要忍受疼痛，全身上下被汗水打湿，整个人虚脱无力。

尽管刚刚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但看到孙晓凯落泪，她还是忍不住伸手替他擦去，“没事了，我都熬过来了，一切都过去了。”

“傻瓜。”孙晓凯哽咽道，“我跟你保证，以后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受苦了。”他像是抱着易碎的水晶一样轻手轻脚抱起苏玲，小心翼翼地往病房方向走去。

不远处走廊上站着几个人，五六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围着另外三四个穿着便服的中年男女，缓慢地边走边聊。其中一位身穿便服的中年女子，拿着手上的资料跟一旁的医生讨论得如火如荼，仿佛讨论遇到了难题，两人眉头紧皱，各执己见、莫衷一是。

十几个人站在走廊上有说有笑，完全没注意到挡住了孙晓凯的去路。

“麻烦让一下。”孙晓凯瞥眼看了看这群人，语气不善，不满地皱了皱眉。

他现在最想的就是赶紧让苏玲回房间好好休息，可这群人偏偏不识相地挡在走廊中间。

那群人正沉浸在讨论中，听到孙晓凯这样说后，连忙让到一边。

刚刚那位讨论热烈的中年女子，也赶忙往一边挪了挪，嘴里还不住说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一边说一边转过身来，当看到孙晓凯怀里的人时，顿时震惊得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