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我就能飞出去了？”凤尾竹问。

“应该可以，你要实在想飞的不行，我陪你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刺槐说。

“等会儿，我想先带小孙女飞一圈。”凤尾竹落到地上，抱起了白梨，飘了起来。

“哇！！”

白梨以前自己就会飞，还能腾云驾雾，但还是很配合地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她高兴的不是能飞，而是奶奶还活着。

凤尾竹下来之后，又抱了白枕鹤。

公良澈之仰着头，想了想，张开双臂，说：“妈，也抱我一下？”

凤尾竹抱着孙子落地，无语道：“你多大了？你觉得我能抱得动你？”

“开个玩笑啦！”公良澈之摊手道。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谁啊？”公良澈之一边问，一边走向了门口，拉开门一看，外面站着的人……

是楼雨？

楼雨应该是刚洗过澡过来的，头发干爽，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身新的，但是脸上浓重的黑眼圈，和神色中的浓浓倦怠，是遮掩不住的。

“师兄，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公良澈之大吃一惊，连忙让开路，同时问道：“你这是多少天没有睡过觉了？”

楼雨说：“我也不知道，我睡不着……”

他怎么可能睡着，每天一闭眼，回想起的都是在宗门生活的点点滴滴，于是便不停地赶路、不停地猎杀路上碰到的怪物，这样才能让自己变得麻木。

“给你，这里面有师祖写给你的一封信，你自己读吧。”楼雨拿出手机，按下开机键，打开了便签。

公良澈之满头雾水地接过手机，给师兄让开路，低下头一边读便签，一边把门关上。

“小师父……”

楼雨看到白家有这么多人在，觉得自己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可他现在内心仓惶，感觉自己没有家了，不知何去何从，只有看到小师父，才稍微有了一点安定的感觉。

“徒弟，你怎么啦？”白梨迈着两条小短腿跑过来，仰头看着楼雨。

楼雨自觉地蹲下身子。

白梨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徒弟心情很坏吗？”

楼雨用力点头，道：“我宗门……没了……师祖带领着一群弟子，都消失了……”

“什么？！”公良澈之还在看师祖给他写的留言便签呢，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抓住楼雨的肩膀，问道：“什么叫消失了？”

“你没听说吗？不光是圣平宗，就连棠乙阁、寸嶂门等宗派，弟子们都凭空消失了，但这些宗门所在的城市，普通人们大多安然无恙，就算有几个出现异常状况，也很快就被救回来……”

“我没听说，我最近在玺城帮忙了一段时间，还要操心我妈的事情……还从总局那边拿到了妖果……期间我也联系过宗门，可是联系不上，我以为大家都在忙，压根就没往那方面去想，宗门里那么多强者，实力比玺城分局强多了，师祖他们怎么可能死……”公良澈之难以相信这个事实，连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起来，他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都不清楚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他睁大眼睛把师祖便签里的那几千字看完，呢喃道：“楼雨师兄啊，你是不是骗我呢？师祖给我写了一堆家常话……”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停顿住了，因为这些家常，看起来就是遗嘱，只不过师祖选择了一种比较轻松的方式来跟他告别。

公良澈之哽住了。

他胡乱道：“我先回屋了！”

然后开门跑去了隔壁，隔壁是他跟父母居住的房子，里面有一间是他的专属房间，公良澈之跑到房间冷静去了。

刺槐看着小儿子离去的背影，转头跟妻子对视了一眼，双方眼中都有几分震惊，圣平宗的那位师祖那么强，明明可以独善其身，却选择了迎接死亡，实在是……

“难怪玺城的情况这么严重……原来只要有人愿意牺牲，就能护住普通人？”凤尾竹喃喃自语。

刺槐道：“就比如你承担了所有的精神伤害，降低了玺城人的死亡率……”

凤尾竹摇头道：“我觉得我没有做那么大的贡献。”

楼雨说：“我之前路过一座城，全城沦陷，除了修炼者以外，所有的普通人都变成了怪物……总局赶过去很多人，也不知道那座城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些天，徒弟一定过的很辛苦吧。”白梨伸手碰了碰楼雨脸上的黑眼圈，说：“好好睡一觉吧。”

楼雨说：“嗯，一会儿我就找个酒店。”

“不用，我家就空着一个房间。”白附之收拾过一个房间，本来是留给父母住的，但现在父母和弟弟都在隔壁生活，因此这个房间也就空缺下来，“楼雨，我看你已经很累了，就留在我家休息吧，正好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

“我……”楼雨正想拒绝，但是小师父很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说：“徒弟要听话哦。”

楼雨顿时就说不出来拒绝的话了，而且，在小师父身边待了一会儿之后，他感觉自己的情绪好多了。

白梨把他送回了房间，楼雨见这里没有外人，便小声道：“小师父，我睡不着。”

“睡不着？”白梨没有失眠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人类睡觉，之前爸爸倒是给她讲过睡前小故事，但她觉得徒弟这么大了，应该不想听美人鱼的故事吧，白梨托腮，说道：“那怎么才能帮助你睡着呢？要不……”

见状，楼雨心想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向一个小孩子求安慰，他笑着说：“没事，我躺一会儿，说不定就睡着了。”

白梨说：“要不我打晕你吧？”

楼雨：“……”

晕倒和睡着，应该是两码事吧。

他连忙摆手道：“不用，真的不用。”

白梨双手托腮，说：“忘记问了，你的师门同胞……有执念留下吗？”

“没有。消失的干干净净，如果不是宗门里还有他们的生活痕迹，我都隐约产生一种错觉，感觉他们从来不存在……”

“徒弟一定很难过吧……”白梨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她拧眉看着楼雨，说道：“如果你真的很想念他们的话……那要不我送你们去冥府团聚？”

楼雨：？？？？

他瞪大了眼睛，道：“小师父，我只是睡不着，用不着杀了我吧……”